第九十一章給個下馬威

  陳音兒嘆了一口氣，心事重重的，就朝灶房走去。

  走到門口就聽見沈氏在裡面心急火燎的嘮叨：「快點熬啊，這藥馬上用才有效，咱們費了那麼多力氣去醫院，看醫生又花了那麼多錢，費盡心力抓回來那些藥。總不能這樣白白的糟蹋了吧？」

  許氏手裡拿著鍋鏟，滿臉為難，只在旁邊低頭陪著笑，「二姐，我也想早點兒，可這灶火上不是燉著菜嗎？要耽誤了一家人吃飯，待會兒媽那邊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交代呢。」

  沈氏聽了，臉色越發的難看，就不停的跺腳，氣急敗壞道：「吃飯吃飯，你整日裡只有這點子破事兒可忙活了嗎？少吃一頓又不會死！那我閨女的臉怎麼辦？她現在都見不得人，你這個做她四伯媽的難道看著都不會覺得不忍心嗎？咱媽還特意為這事花了那麼多錢，總不能都白花了吧？不然咱們就去媽面前說道說道，看到底是不是這個理兒，你有什麼話有什麼埋怨就去媽面前說，少在這裡給我擺臉兒！我瞧著心裡不痛快！」

  許氏面子軟，被她說的滿臉通紅，只能硬著頭皮要擠出一絲笑，「二嬸子，您這是說的啥話，我啥時候給擺臉兒了呀？我的意思是現下正煮著飯，沒有爐灶拿來熬藥。也再說了，屋子裡這正炒著菜呢，熬藥的話只怕滿屋子都會是藥味兒了，到時候菜里要是進了藥味兒，我這不是怕媽見了又要生氣了嗎？」

  許氏的話說得十分得體，要是正常人聽來也不會有什麼情緒，反倒是會通情達理體諒一番，但沈氏什麼時候是正常人呢？

  她聽到這裡，只把嘴一噘，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只不依不饒道：「好啊，你這是故意挑著我的刺兒呢，好端端的人話不說，偏生要用這些堵心的話了來沖我嚷嚷。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好端端的閨女臉破了相不說，我在這邊兒正巴巴得想著法子給我閨女塗藥，咱們好歹一個屋檐下住著。你倒好，不幫忙也就算了，還非得說出這些話來寒我的心，什麼叫飯菜里混著藥的味道？敢情你這是在嫌棄我閨女呢，她這才臉上剛破了相，你就這樣說她，要是傳到我閨女的耳朵去，指不定她會多傷心。你這人安的是什麼心？是不是見著我閨女破了相，你晚上背地裡還笑醒啊，出事兒的不是你閨女，針不是扎在你身上，你幸災樂禍得很呢，我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你是這樣的一個人，還以為你多老實厚道，原來是個笑面虎，生兒子的本事沒有，落井下石的本事都是沒人比得過你！」

  這番話說得難聽極了，尤其是說到生兒子這個敏感的話題。即便許氏是個好脾氣的，還是被罵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身子氣的發抖，她嘴巴又笨，一時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紅著一雙眼，手足無措的站著，陳娟兒氣鼓鼓的，再也忍不下去，就想衝上去理論，卻被陳荷花緊緊拉住，許氏早就對不動聲色的使過了眼色，讓她們不要鬧事，現在沈氏不過是因為陳杏兒的事心裡有火，發泄出來也就算完了，要是這事兒真鬧了開，沈氏吃了虧定是不會罷休，到時候鬧到王氏她們跟前去，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日子又要折騰了。

  她們是這樣想的，這人本性也不壞，忍一時也就過去了。

  

  但陳音兒這人，卻再也聽不下去，抬起手，「砰」了一下就推開了灶房的門。

  「我的媽呀，嚇死我了，」沈氏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長篇大論中，聽到這聲音，捂著胸口，直接叫了出來。

  陳音兒撩起眼皮瞟了她一眼，神色倒是沒有什麼異樣，淡淡道：「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許氏見著她，臉色愣了一下，就道：「音兒，你咋來了？不是叫你在炕上好生歇著嗎？」

  陳音兒笑了笑，自顧自的走到灶火前坐下，「媽，瞧你這話說的，咋能讓你跟我姐她們在灶房忙活呢？我這個做閨女的，心裡過意不去啊。」

  沈氏瞟了陳音兒一眼，陰陽怪氣道：「喲，對自個兒閨女就這麼上心，敢情別人家的丫頭都是河裡的草？還說什麼飯菜里會混合著藥味兒，這種黑心肝的話是誰說出來的？咋就這麼沒良心呢？咱們好歹一個屋子住著，說話之前得先看看往日的情分吧。」

  陳音兒猛的抬頭瞟了她一眼，沈氏被她突如其來的眼刀子嚇了一大跳，忙道：「你看我幹啥？丫頭片子，我說錯了半句嗎？你媽心眼毒，巴不得杏兒出事，你也不是個善茬兒，缺德事兒做多了，遲早遭報應。」

  陳音兒聽到這裡，冷笑了一聲，「二伯媽，你想必是很久沒有熬過藥，所以不知道這裡面的道理了，剛才我媽說的那些話，什麼藥味混在飯菜里，是我奶親口說的，當時我們想在灶房裡給我爸弄個小爐灶燉著藥，我奶不讓就說了剛才那番話，說是聞著飯菜里有中藥的味道，聞著就想作嘔，你方才說這是哪個黑心肝的人說出來的歪理兒，要是傳到我奶耳朵里去，不知道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他老人家要是聽著你說她是個黑心肝兒的，說不定臉色會很好看呢。」

  沈氏聽到這裡，臉色都黑了。

  她原本只是想在許氏面前擺譜，卻沒想到反被陳音兒將了一軍，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語氣頓時變得有些訕訕的，「音兒你咋說這樣的話呢？我不過是一時生氣，嘴上沒個把門兒的，順嘴就說出來了。」

  她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陳音兒的臉色，見對方沒有一絲緩和的跡象，神色這才有些緊張，「音兒，你知道你二伯媽我沒啥腦子，心直口快的，有些話不過腦子，咱們這些話也就是私底下說說，你不會真給告訴你奶奶面前去吧，那可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