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到底誰做飯

  「你是真把我當傻子，耍著我玩呢？」王氏看著她這般裝瘋賣傻的模樣，筷子往桌上一壓，登時就要發火，「這菜鹹的連狗都不願意吃，你跟我說沒咋？」

  「怎麼會？」沈氏「啊」了一聲，表情一驚一乍的，又夾了一塊茄子，嚷道，「我嘗著這味道倒是不壞啊。」

  老太太幾乎氣了個半死，她沒想到那沈氏臉皮厚著這樣，光天化日之下能睜著眼說瞎話，「你個黑心爛肝的癆饞鬼，現如今都開始胡說八道了，現如今菜都擺在跟前呢，你都能死不承認，那背地裡還不知道做了些什麼不見人的勾當！」王氏越看沈氏越覺得生氣，又想到雞蛋的事兒，頓時開口大罵。

  沈氏癟了癟嘴，表情十分委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奶，」陳杏兒將筷子放下，低聲道，「您先別生氣，我媽不是故意炒鹹的，她前些日子受了風寒，現在還沒好全，嘴裡嘗不出鹹淡，再加上家裡新買的粗鹽顆粒太大了，一沒小心，就多放了點。」

  王氏臉色一變，瞟她一眼，滿臉狐疑，「這事兒是真的？」又看向沈氏，「你嘗不出鹹淡來，那讓你做飯的時候咋不說？」

  沈氏嘆了一口氣，攤開了手，很是傷心的樣子，「媽，做飯這事兒是我作為兒媳婦應該做的，總不能回回都讓別人替我，本想著對您盡一番孝心，我以為自己往常做了那麼多次飯，原以為能把控住鹹淡的，誰想到結果會這樣。」

  她雙手一攤，滿臉歉意，「真的對不住，我吃著這菜，真沒覺得咸。」

  陳音兒看著這母女兩個一唱一和的配合演戲，心裡的冷笑都要止不住了，她分明看到這沈氏咽下去那口茄子的時候，那滿臉抗拒的神情，那是人的條件反射，裝是裝不出來的，並且，就那表情看來，可不是什麼失去味覺的反應，而是根本難以下咽的表情，沒想到沈氏為了找個藉口逃避做飯，連沒了味覺這事兒也能拿來弄虛作假，既然這樣，倒是別怪她陳音兒不給對方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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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王氏冷著臉道：「既然這樣，老二媳婦就先別做飯了，其他幾戶輪著來。」

  沈氏臉色一喜，卻依然假裝擔憂，「媽，這樣不好吧？」

  王氏心底不痛快，瞪她一眼，沒好氣道：「我說了就算！什麼好不好的？你還想家裡人吃你做的這飯？」

  沈氏一臉陰鬱的低下了頭，沒再作聲，但陳音兒分明看見，她的嘴角一點點揚起，看樣子心情好得很。

  陳音兒笑了一下，將自己面前的燒茄子遞了過去，「二伯媽，這盤菜我吃著不咸，給你吃吧。」

  沈氏自然知道那茄子到底是什麼味道，連忙拒絕，「算了算了，我不愛吃茄子。」

  王氏的眼神冷冷投過來，臉沉了下來，沈氏只能接過，咬牙切齒道：「謝謝音兒了。」

  「不謝不謝，」陳音兒假裝什麼都不曉得，擺了擺手，笑嘻嘻道，「我去給我媽搭把手，菜也能快些上來。」

  說完拉著陳娟兒陳荷花跑了出去。

  灶房裡的火燃的正旺，鍋里的油噼里啪啦的響著，許氏是個做慣了農活的勤快人，手腳很快，不一會兒就炒了兩個菜了。

  「娟兒，給你爺奶端過去。」許氏叫來個自個孩子。

  陳娟兒應了一聲，端著盤子過去了。

  陳音兒在灶下幫著燒火，紮好的草把子有點大，她卯足了勁兒才能塞進爐灶里。

  許氏瞧著陳音兒悶悶不樂的神色，只以為她是餓了，頓時心裡有點歉意，輕聲道：「音兒，餓著了吧？再等一會兒飯就好了。」

  陳音兒搖了搖頭，看了她一眼，「媽，我想問你，剛才二伯媽跟奶說瞎話，好端端的非說自個兒味覺失靈了，明明剛才大家都在，也都曉得她是在說瞎話，所有人都不做聲，為什麼你要主動擔下做飯這事兒呢？」

  許氏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原來是這事兒，音兒，你心疼媽，媽知道。」許氏正色道，「只是有個道理你要明白。媽之前也說過了，這一家子人過日子，總有人要吃虧，吃虧就是占便宜，不能分得那麼清楚的，再說了，要是今兒一開始就是媽做飯，你們也不會到現在還餓著肚子，音兒你記著，幹活累不死人，不要去管別人怎麼做。」

  許氏的話聽起來確實讓人心悅誠服，陳音兒嘆一口氣，原本想說的話倒是不知道怎麼說出口，只道：「媽，你說的這些確實很有道理，但是很多事，並不真的是吃虧就是占便宜的，你掏出真心對待別人，別人未必這樣真心實意的待你，說不定還會覺得你的大度是好欺負，養條狗，時間長了，它也知道對你搖尾巴呢，但有的人，白白得了好處，連句謝謝都不願意跟你說，反倒是一個勁兒挖你的油水，你自己可以做到不計較，但要是他們得寸進尺，把主意打到你的孩子們身上呢？這樣，你還要繼續忍下去嗎？」

  陳音兒的話直接擊中了許氏的要害，她瞬間愣住了，別的事她都可以忍，唯獨孩子，卻是她的軟肋，任何人都碰不得。

  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陳音兒知道，自己的話讓許氏傷心了，但是事實本來就是這樣，只是她之前一直不肯承認而已。

  許氏沉默了一會兒，擦了擦眼角。

  「不管怎麼說，媽還是得把這頓飯做完，不然你們也得跟著餓肚子了。」許氏擠出一絲笑，「其實我這個做媽的，就希望自家娃娃能夠吃得飽穿得暖，別的指望也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