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落魄的紅梅

  往常兩人都是送了肉就走，這一次是來做客人的。

  

  掌柜的還在櫃檯看著兩人剛剛送的那盆金黃的萬壽菊，見兩人回來了，還以為兩人後悔了，板著臉問道：「又不送肉，幹什麼回來了？」

  「你這飯莊不做生意？」肖七七笑道，「我們自然是在吃飯的！」

  「吃飯！」掌柜的好歹是掌柜的，立馬換了一副笑臉將兩人迎了進去，「你們來了這麼多次，也確實該嘗嘗我們店的手藝！保管你吃了一次想兩次，吃了兩次想三次的！」

  肖七七與莫城對視一眼，好笑地看著掌柜的，「錢都讓你賺了，在你這兒吃幾頓，我們那野豬肉也是要白送了。」

  「莫家娘子說的什麼話！」掌柜的笑笑，「再說，你們還可以賣萬壽菊啊！看那花，開的多好啊！」

  「真的嗎？」肖七七本就是想讓掌柜的幫著找找銷路，才答應莫城來這裡吃飯的。

  掌柜的見肖七七有興趣，也來了興致，坐到桌子旁邊興致勃勃地說道：「萬壽菊如今在咱們鎮上可是搶手呢！你們若是到這兒賣啊，准能賺個盆滿缽滿！」

  莫城只當他開玩笑，冷著聲音讓他去催催後廚上菜去！掌柜的便不情不願地離開了。他堂堂掌柜的，竟被莫城這個傢伙使喚成了活計了！

  掌柜走了，莫城看著肖七七若有所思的眸子，伸出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媳婦，你還真的想拿著萬壽菊來鎮上賣？」

  「為何不可？」肖七七反問道。

  莫城看著她眼底的堅持，不再反駁，只是笑著握住了她的手，「你想做就做！」

  肖七七眉頭一緊，看向他，「我怎麼覺得你的意思，好像不是很看好我來賣萬壽菊呢？」

  「不是！沒有的事兒！我媳婦想做的事兒，哪會有做不成的？」莫城討好地說道。肖七七這才笑起來，故意摳著他的手心，「就你會說！」

  不多時，菜就上來了。雖然只有兩個人，莫城卻點了五個菜，水晶肘子、油燜茄條、蔥燒羊肉、鍋塌裡脊，又來一大碗酸辣湯，樣樣都是這飯莊的招牌菜。

  兩人吃得飽飽的，還剩了許多。挑些好拿的打包了，剩下的湯湯水水也只能就剩著了。

  肖七七看著那一桌子的盤子，十分可惜。難怪每次來這飯莊都是人擠著人，他家的菜確實很好吃的。肖七七看著莫城背簍里用油紙包的肘子，想著回家也要試一試。

  剛剛吃的時候她就在猜這菜的做法了，回家嘗試幾次，自己會做了，以後也不用到這裡花這冤枉錢了。一想到兩人一頓飯就吃了三百文，她就覺得肉疼。

  吃了飯，時間也差不多了。趕車的師傅也都開始陸續回村了。莫城依舊是租了一輛車，扶著肖七七坐上去，自己也坐到她身邊。車上還有一個大娘，看著莫城動作之間不掩的疼惜，笑著打趣肖七七，「娘子可真是嫁了個好人的！」

  「大娘說笑了！」肖七七臉色微紅，偷偷的看了一眼莫城，示意他在外面注意些。後者就像沒看到似的，照舊摟著她的腰，生怕牛車晃悠，再把她摔了。

  牛車主人往集市的方向望了望，久也不見有人出來，便揚著鞭子準備上路了。車剛走了沒一會兒，就聽到後面傳來一聲嘶啞的叫聲，「等……等等我！」

  肖七七下意識回頭看過去，只見官道上一抹灰黑色的身影歪歪迾迾地追著牛車跑。那人瘦的跟紙片似的，風一吹就要倒了。追著牛車跑了半天也不見距離縮短，反而漸漸被落下了。估摸著是眼看著就要喘不過氣了，才用盡全力喊了一聲，憋得整個臉都是紅的。

  肖七七定定地看了許久，才看出，那狼狽的身影，不正是紅梅嘛！

  她怎麼淪落成這個樣子了？往日常常穿著嬌顏的粉紅色，打扮得跟新嫁娘似的，怎麼如今穿得倒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婦了？

  紅梅沒注意到車上的人，只看到那車停了，歡快地提著裙擺跑過去。走進來也不敢抬頭，一下子跪在車夫面前，「車夫大哥，我身上的銀子來的時候被賊人偷了，求求您帶我一程，送我回家吧！求求你了！」

  牛車主人本來見有客兒追上來還挺高興的，沒想到是個要白坐的，臉色當即就拉下來了。可看著紅梅衣衫襤褸，髮髻紛亂，確實很狼狽的樣子，又不好意思拒絕，只繃著臉不說話。

  紅梅久聽不到回答，揚起來臉來，這一下就看到了肖七七和莫城。她臉色一紅，當即就低下頭去。

  如此難堪的時刻，她真的不想讓肖七七和莫城看到。可是這麼遠的路，別說她走不動，就是能走動，她也找不到正確的路回家啊！

  不得已，紅梅只好又說了一遍，那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似的，細若蚊蠅。牛車主人猶豫著，還是沒有吱聲。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那車上的大娘卻是不願意了。伸手推了牛車主人一下，「讓不讓這媳婦上車，你倒是給個話啊！別這麼耽誤大家的時間！我孫子還在家等著我從集市上給他帶的炸果子呢！」

  牛車主人被吼了一句，也有些過不去，臉上有些怒意，「我……」

  「車夫大哥讓她上車吧！她的車錢，我們一起付了！」不等牛車主人結巴完，肖七七就揚聲說道。

  她話一說完，紅梅和車主人都愣住了，驚訝的看向她。

  「你，你真的願意給她拿錢？」車主人不確定的問道。

  「其實我們是同村的。」肖七七笑道，便半靠著莫城不再說話。

  牛車主人生怕她反悔似的，便急切地叫紅梅趕緊上車，一揮鞭子，牛車又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

  紅梅坐在牛車邊沿上，從她的角度看去，就好像肖七七是整個人窩在莫城懷裡似的，紅梅握緊了手，指甲摳進肉里都沒有察覺。

  肖七七，你以為我會感激你？你不就是想要在我面前炫耀一下嗎？如今你享受著莫城的疼愛，家裡有房有田，我卻被那老員外趕了出來，分文沒有。憑什麼好事兒都讓你占了？肖老爹後娶了，竟也沒有虧了你，你還一樣的得意著！憑什麼！

  紅梅心裡嫉妒不甘，看著肖七七的目光也變得陰狠起來，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她，沒有人看到她臉上猙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