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蹉跎

  這兩個老人都不肯鬆口，若是兩人真的沒那個意思，她們折騰下去，反倒是讓老人覺著他們這些小輩不懂事，要傷心了。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肖老爹的生辰到了，肖七七和莫城早就給他準備好了壽禮，一根年份已久的老山參，和一張毛色光滑的皮子做的坎肩兒。

  那皮子就是莫城獵的狼皮，肖七七給做成了個坎肩兒，讓肖老爹冬日裡穿著禦寒。老參也是莫城在打獵的時候無意間碰到的，想著肖老爹會喜歡，便沒有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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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肖七七和莫城拎著壽禮一大早就到了肖老爹家。肖老爹都忘了自己的生辰，見他們拎著這麼多東西來了，嚇了一跳。緩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的生辰，笑著「埋怨」道：「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你們還這樣破費！」

  莫城笑笑，將包著老參的紅布放到桌子上鋪開，「爹，都是咱自己獵的，什麼破費不破費的？」

  「自己獵的不也費力嘛！」肖老爹嘴上這麼說，可對那山參是真的喜歡，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著。肖七七和莫城對視一眼，偷偷地笑笑，拉著莫城出門讓他去把雞殺了，她則燒水準備一會兒褪毛。

  如今，莊稼都侍弄完了，就等著秋天裡收成了。家家戶戶也都閒了下來，沒有其他的營生的，又開始聚在村口的大槐樹下說話了。

  幾個婦人路過肖老爹家，看到莫城殺雞，笑著問了才知道，肖老爹過生辰，女兒女婿給他慶祝呢！隨著她們到了大槐樹下，這消息也傳開了。

  平日裡大家養只雞都當寶貝似的，留著下蛋吃，哪有這樣說殺就殺的。

  有個婦人嫉妒，說話也酸溜溜的，「肖老爹又不是過六十大壽、八十大壽，至於嗎？還殺雞這樣大操大辦的！也不怕折壽！」

  「什麼折壽！人家肖七七想吃骨頭湯，莫城能給她殺頭豬，如今給肖老爹過生辰，殺只雞有什麼稀奇的！」

  那婦人話一落，立馬有人反駁道，說的她面紅耳赤地，立馬嚷道：「這樣的不會過日子，才沒有什麼好結果呢！」

  「呦，有房有地，不愁吃不愁喝的，還叫沒有好結果？」旁邊的人嗤笑道，婦人更加沒臉了，哼哧哼哧地不說話。

  眾人見她不言，就七嘴八舌地說開了，都在說肖老爹這是苦盡甘，以後就等著享福了。

  范尹氏正好路過，聽到了大家的議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捏著手裡的豬肉想了想，走向肖老爹家的方向。

  肖七七正在爐灶前忙碌著，小鍋炒菜，大鍋里燉著雞肉和土豆，咕嘟嘟的冒著香氣。

  見范尹氏來了，肖七七放下手裡的鏟子笑著迎過去，「嬸子來了，快到堂屋裡坐著！」

  說著，親昵地挽著她的胳膊，將她迎進了堂屋。

  范尹氏坐在桌邊，將手裡的肉遞給肖七七，「今兒肖老爹過生辰，拿條肉，也是個心意！我知道你家最不缺的就是肉，別嫌少！」

  肖七七下意識看了肖老爹一眼，只見肖老爹立馬就站起走過來推辭道：「你這樣破費做什麼？平日裡節儉著呢，快拿回去自己吃！」

  「拿都拿過來了，哪還能拿回家？那不是讓人看笑話嘛！」范尹氏說著，將肉塞到肖七七手裡。肖七七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接下這肉。

  「如此，便謝謝嬸子了！」莫城的大手忽然伸過來，將肉拎著了，另一隻手摟著肖七七的纖腰直接進了廚房。

  肖七七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推著莫城結實的胸膛說道：「你拉我走幹嘛？」

  「爹和嬸子說話，你還想聽啊？」莫城好笑地看著她，看得她俏臉一紅，「我……」

  肖七七難得語滯，白了莫城一眼，就搶下他手裡的肉放到砧板上。想了想，還是走到門口，耳朵貼著廚房的門板聽著堂屋裡的動靜。

  堂屋裡兩個人說話聲音很低，她聽得不甚清晰，隱約只聽到「都老了，何必……」「七七她娘跟著我沒過著好日子」「那時候就是想找個人照顧七七」……

  仿佛都是肖老爹再說，肖七七始終沒有聽到范尹氏的聲音，良久，才聽到范尹氏低低地笑了一聲。

  「今日，是我唐突了，我就先走了！」

  昨晚兒雨微和她說了很久，說她和肖老爹的事兒，她也是沉思很久，才決定來問問肖老爹的意思。如今知道了答案，也該死心了。

  二十年前她就輸給了七七娘，如今肖老爹一個人，她還是配不上。

  范尹氏苦笑一下，站起來就走了。

  肖七七聽到關門聲，猛地推開門走到肖老爹面前，剛要問肖老爹為什麼不留范尹氏，就看到肖老爹眼裡隱隱地有淚花。

  肖七七一下子就心軟了。

  她自小就知道肖老爹是極其疼愛她的娘親的，可惜娘沒有福氣，生下她就撒手人寰了。這麼多年，肖老爹不願再娶，也是不想讓娘在地下難過。那時候聽了范家的話，娶了范家的姑娘，也是為了有個人能照顧肖七七。可是她待肖七七不好，肖老爹就再也沒有過續弦的想法了。

  這麼多年，肖七七知道肖老爹有多辛苦，如今有個人願意和肖老爹一起過日子，她也是高興的，可是肖老爹還是想著她娘，不願意接受別人。

  肖七七心裡又是酸又是疼，像是活生生挨了一拳。

  「爹……」她叫了一聲，眼淚也下來了。

  肖老爹看她的樣子，拉下臉來，「哭什麼？」

  「爹，娘在地下，也不願意看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啊！」肖七七坐在肖老爹旁邊，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又是委屈又是心疼。

  肖老爹眼淚也下來了，低著頭不說話。

  父女兩個就這麼相對無言地哭著，莫城在廚房走出來，嘆口氣，站在肖七七背後，「爹，不管你如何決定，我們都支持你！只是，別太委屈了自己就好！」

  肖老爹有些動容，看了一眼范尹氏離開的方向，點點頭，「爹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