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一個年

  大家都知道莫城是鎮子上陳員外的恩人，陳員外見了莫城，點頭哈腰還要磕頭下跪的！

  村里人見了肖七七和肖老爹，都是一副羨艷的目光，還有幾個平日裡根本就沒有走動的，竟然給肖老爹送來了自家做的年貨乾果之類的，來討好肖老爹。

  肖七七隻覺得煩。

  她發現，她越來越不了解莫城了。

  她想過的，他獨自長大，一定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故事。這些事兒，有可能是他的光榮，有可能是他的傷疤，也有可能是他的污點，但那都是他不願提及的過去。他不跟她說，她就不問。就如同那件緞子長衫，到現在還壓在箱底，變成塵封的秘密。

  她總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圖的是以後，她能夠感覺到他對她的好，是發自真心。那就夠了。可是，如今，陳員外的出現告訴她，他的故事，他的過去，她一無所知。

  她在他面前，是一汪一眼就能瞧個透徹的清水，他在她面前，卻是深沉黝黑的墨汁，怎麼都看不清。這樣的不平等讓她莫名地焦灼。

  於是借著沒幾天就過年了，肖七七便與莫城一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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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里人煙稀少，諾大的山溝只有他們兩個人住。那種世界上只有彼此的感覺，才讓她漸漸踏實下來。

  轉眼，就到了年三十。

  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一起過年。

  成親半年來，一起經歷的事兒也不少，如今想起來，倒是跟夢似的。

  回想這半年來的點滴，肖七七隻覺著感慨。雖然只有兩個人，也做了一桌子的菜。

  那養了幾個月的野雞宰了，放些夏天曬好的菌子一起燉了。又做了一盤紅燒肉、炒了從肖老爹家拿回來的酸菜粉絲。又將山裡的木耳泡發了，和白菜豬肉一起炒了，最後將野菜涼拌了。

  為了圖吉利，她都上了色，個個看著都紅紅火火的，寓意著他們明年的日子也會紅紅火火。

  她做菜，莫城就包餃子，兩人都忙活完了，天色也全黑了。

  端菜上桌，兩人對坐在炕上，臉上都是喜滋滋的。

  莫城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壇酒，給肖七七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肖七七看著那精緻的小酒杯，才想起，這不是他們新婚的時候，喝交杯酒的時候用的杯子嗎？從那以後，她還沒見過莫城喝酒呢！他可以說，是滴酒不沾的！

  莫城看著她嬌俏的容顏，在屋子裡昏暗的燈光下，仍然耀眼，笑著端起杯子與她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媳婦，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好啊！」肖七七笑著應了，也一飲而盡。

  淺酌了幾杯，莫城才發現，肖七七竟然是酒量奇好的。不由得興致更高，兩個人你來我往，很快，一罈子酒就要見底了。

  肖七七有些醉了，大眼睛水潤朦朧，直勾勾地盯著莫城一臉的傻笑。

  「若是讓爹知道，你是能喝的，卻不陪他一起喝，定然要生氣了！」

  「那媳婦，你可得替我保密才好！」莫城看著她醉意微醺，怕她喝多了，趕緊收起酒杯。坐到肖七七身邊，餵著她吃菜。

  肖七七窩在莫城的懷裡，可真像個娃娃似的，飯來張口，吃飽了，就推著莫城自己吃。一頓飯，吃到了半夜。倒也免去了守歲空等的無聊。

  午夜，隱約聽到山下傳來鞭炮齊鳴的聲音，莫城挑著肖七七的下巴，湊近了問道：「媳婦，我們一起去放煙花？」

  「好啊！」肖七七隻覺得今日的莫城比往日都要溫柔，不由得點點頭，「我看你放！」

  「好！」莫城笑笑，牽著她一起走到院子裡。

  那「噼里啪啦」的響聲震耳欲聾，莫城用香點了引線就跑回來，抱住肖七七的耳朵。肖七七也抱住他的耳朵，兩個人就這麼膩在一起。看著那爆竹在天空炸開，綻放出一朵朵美麗的煙花，好像一朵朵小太陽，將整個天空都映成了明媚的顏色。

  放到最後，肖七七將幾個沒點燃的小鞭炮排成一排，讓莫城都點燃了。莫城卻把香塞到肖七七手裡，深邃的眼睛閃著笑意，像個頑劣的孩童。

  肖七七難得見他這樣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就是這一瞬間，莫城已經握著她的手，點燃了一個小鞭炮的引線。

  「啪」地一聲，嚇得她一下子縮到他懷裡。頭頂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肖七七覺著自己嘲笑了，臉色瞬間就紅透了，推著莫城的胸膛讓他讓開。

  莫城倒是很聽話，放開了她，站到她身後。

  肖七七做賊似的，悄悄地往那鞭炮前走了一步，生怕驚動了鞭炮，它自己就響了似的，看得莫城眼裡笑意更甚。

  「阿城，你離我遠一點，一會兒，我怕我跑不開！」肖七七緊張地咽口口水，也不知道莫城聽到沒有，一下子點燃了幾個鞭炮的引線，扔了手裡的香就往回跑。

  不料，莫城根本就沒動，她一下子撞進了他結實的胸膛。莫城抱著她身形一轉，只聽「乓」地一聲，爆竹在他身後炸開。

  在那巨大的響聲里，肖七七清晰地聽到莫城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著：「媳婦，以後的每一年，我們都要一起過！」

  肖七七隻覺得好像一陣暖流將整個人都包裹著，眼眶濕潤了，鼻子也酸酸的，半天都說不出話。

  良久，她才抱緊了莫城精壯的腰身，悶悶地「嗯」了一聲。

  莫城忽然將她打橫抱起，幾步回了屋子。

  屋外寒風冷冽，屋內卻是熱情似火。

  初一，肖七七在莫城的懷裡醒來，看著他赤裸的胸膛，不由得想到昨晚那些羞人的畫面，剛要扭過身去，就迎上莫城含笑的目光。

  「媳婦，過年好！」

  肖七七彆扭地說道：「過年好！」

  她羞怯得緊，看得莫城眼裡笑意更深，抱著她往上挪了一下，直視著她的眼睛。

  「媳婦，你在害羞！」

  「你說什麼呢？我有什麼好害羞的？」肖七七瞪大了眼睛，掩飾自己的緊張。真是，兩人都這麼長時間的夫妻了，看到他，這沒用的心啊，怎麼還一個勁兒地亂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