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白鳳2

  自祭司們培養起來了，獸神就將萬獸城的神殿關閉。

  大家回歸了各自的部落，成為了自己部落的祭司。

  而我被賜予了永生之後。也就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大祭司。

  祭司們尊敬我，獸人們愛戴我。

  

  而我，除了頭髮變長，羽毛變長。

  我的容顏，不再發生任何變化。

  我看花開花謝，看嬰兒長大後死亡。

  看雌性對我求偶，看她兒孫滿堂。

  我逐漸的，清晰的認識到了一種可怕的感情——孤獨。

  無論我走過多少路，認識多少人。

  無論我是否和人成為朋友，又幫助了多少人獲得了他們的尊重。

  最終，這些獸人都會成為黃土。

  我卻還活著。

  有一段時間，我變得非常的暴躁易怒。

  白鷹城的百姓都害怕我。

  我出了白鷹城，在獸世走了好大一圈，平靜了下來之後，回歸了白鷹城。

  那之後，我冷靜下來了。

  又是孤獨。

  明明身邊有很多很多的獸人。

  明明他們看到我都很尊敬。

  明明每日每日都會有對我有所求的人。

  但是我依舊孤獨。

  我想了很久，我才明白了。

  我的孤獨，是因為我的感情，沒有人明白。

  我看著年輕的獸人們求感情，看著他們繁衍後代。

  我慢慢的也會去想，會不會出現一個我愛的，也愛我的雌性。

  我可以愛她，她也會愛我。我能夠將自己深藏的全部感情全部告訴她。

  我不想孤獨了。

  於是那段時間，我又一次踏遍了獸世。

  我去各個部落，面見各個獸人和雌性。

  我不是沒有想過和雌性接觸。可是，獸世那麼大，居然沒有一個雌性是適合我的。

  我失望極了。

  我又一次回歸了白鷹城。

  這一次後，好多年，我都沒再出過白鷹城。

  ……

  我種了些穀物，這是獸神提到過的莊稼。

  我覺得好吃，便種在了後山。

  鷹獸人並不太需要莊稼，因為他們更愛吃肉。

  但是還是有很多鳥類喜歡。

  這一日，我剛剛種下了一些穀物，默默然的抬起了頭。

  身體卻猛地一震。

  一股濃烈的，和我命運相連的感情傳來。

  我嚇壞了。

  我回到自己的鳥巢，將身旁所有的東西清空後，我睜開了眼睛。

  是的。

  我的眼，不僅僅能夠看別人，也能夠看自己。

  只不過，看自己比看別人更累更費力。

  瞳孔在我眼裡飛速旋轉，我已經好久都沒感受到這種眼睛酸疼的感覺了。

  我終於看到了我命運里的桃花樹，開出了一個花骨朵。

  這是未來……

  這一刻，孤獨了太久的我，欣喜若狂！

  我小心地看著這個花骨朵，我用盡全部力氣去看這個花骨朵後面的人。

  一點點的模糊，然後逐漸清晰。

  一絲淡淡的平等的聲音，似好友一般。

  「白鳳。」她聲音真好聽。

  我仔細去看。

  她有著一頭柔順的黑頭髮，和一雙靈動的黑眼睛，皮膚是漂亮的奶白色。她滿臉笑容，笑容比星辰更加燦爛。

  「真好看。」我不由自主地向她伸出了手。

  畫面破裂。

  我一怔，忽然意識到今天看得太多了。

  我收回了瞳力，閉上了眼睛休息。

  從那一天開始，我每天都會用自己的力量去窺視未來。

  但是，別人的過去和未來我尚且看得斷斷續續。

  自己的未來，更是只有少許片段。

  我看到她來到白鷹城，帶著蛇崽子。

  我不喜歡蛇，但這並不妨礙我對她產生好感。

  但是僅僅一個片段，又一次耗盡了我全部力氣，我看不到更多。

  即便如此，我突然就覺得，我不孤單了。

  我每天都會去看她，看不了多少，但會跟她說話，不，算是自言自語。

  我會告訴她，我在等她。我期待她的出現。

  死氣沉沉的日子不好過。

  有了盼頭的日子，就充滿了希望來。

  終於有一天，在我看到的一個短暫的片段里，我知道了，她叫「司嫣」。

  我好奇她的一切。

  我還未見過她，就已經開始期待見她。我還未和她相處，卻覺得已經認識了她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這一日，天地變色。

  整個獸世都變黑了。我清晰地感覺到這個世界，被外來者入侵。

  我慌張地出了山洞，變身獸形飛向獸神殿。

  整個天地電閃雷鳴。

  我感覺自己被一雙恐怖的眼睛盯著。

  我立刻折返，回到了白鷹城的樹洞裡面。

  天，不一樣了。

  被人時刻注視著的滋味很不好受。

  但是我只是一個擁有無限壽命的祭司，我並不是神，我無力對抗這種感受。

  我開始在樹洞裡面，研究如何遮蔽這一片天來。

  過去了好多年，好多好多年。

  我的樹洞被我做了重重布置，終於安全，但是只要出了樹洞，就依舊能夠感受到那股可怕的視線。

  我被天盯上了。

  「獸神在哪裡？」

  獸神不見了。

  獸世那麼多祭司，沒有一個能夠召喚出獸神，哪怕是我，也只能看到獸神居住處，關閉著的大門。

  獸人們開始恐慌，我的樹洞外面，更是聚集了一批又一批跪著的獸人們。

  「大祭司大人，獸神還在嗎？」

  「大祭司大人，獸神拋棄我們了嗎？」

  「大祭司大人，求求您，幫我們召喚出獸神。」

  「獸神不會不要我們的。」

  「獸神不會棄我們而去的。」

  整個獸世陷入了絕望的時候，我站了出來，我看著樹下那一張張帶著期望的臉，我告訴他們。

  「獸神只是睡了。」

  「大祭司大人，你是說獸神只是在睡覺？」

  我頷首，我的白眼方瞳十分迫人，我知道他們不敢質疑我。

  「嗯，他在睡覺。」

  說完，我回去了樹洞，謝絕來客。

  我不出樹洞，我不歡迎別人來見我，我也不去見別人。

  在樹洞裡面，我已經無力再去觀看我未來的雌主司嫣，我所有的力氣，都在看未來的這一場浩劫。

  看了許久許久，我終於確認，獸神出事了。

  雖然我恨過他，但是我不否認，他是我的伯樂。

  我更敬愛著他。

  獸神出事，我全身冰涼，一股不可置信的感覺傳遍全身。

  耳旁時不時響起他的諄諄教誨。

  「白鳳，獸世的獸人固然重要，但是獸世這個世界更加重要。」

  「你成為了大祭司，你就要看到整個山川，大河。」

  「你守護的不僅僅是這個世界的獸人，還有這整個世界。」

  我赫然抬起頭看向那片天。

  「龍澤，你告訴我，我只是一個大祭司，我要怎麼和天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