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摸黑

  對面連辰浩的聲音再次從電話里傳來。

  「嗯。我昨天聽你說的時候，就知道你肯定是在大門那邊守著了。楊家別墅大不說，裡面的結構也不簡單，但為了安全起見，只開了南邊大門，北邊其實還有一張門，不過是張小門，而且很老很舊了，看起來不怎麼經常用。」

  桑田有些懊惱地抓了抓腦袋，看來是她先前沒有調查清楚，才在這裡白白等了一兩個月，跟到王丹萍的次數屈指可數。

  即使沒有面對面交流，連辰浩似乎也能完全想到桑田此刻的反應，十年的交情，他對她這些小情緒太了解了。

  「桑桑，這不怪你，這扇門很少有人知道，楊家內部的傭人知道的都沒幾個，何況是你。」

  桑田停了手上的動作，不免好奇。

  

  「那你怎麼知道的？」

  連辰浩頓了頓，「我好歹也是個不大不小的軍官，楊新陽這種暴發戶一樣興起來的富豪，早就在調查範圍內了，我知道的多點兒不足為奇。」

  這個倒也不錯，連辰浩雖然平時不直接管這種事情，但不排除他認識正好管這個的人，就像他昨晚在電話里對桑田說的，他在景城其實本來就認識不少人。

  「好了，我在這頭蹲著，你在正門守著原地不動。記得，一定要原地按兵不動。」

  連辰浩特意強調讓她不要動，這又是什麼用意？桑田越來越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但現在也不是多問的時候，她也不想像個菜鳥一樣地沒頭沒腦地糾結個沒完。

  沒有再繼續聊下去，掛斷了電話。

  桑田看著車窗外，陷入了沉思，一面揣摩著連辰浩這麼做的用意，一面不自覺地思緒開始了飄蕩。

  連辰浩的能力很強，這點在深城警隊的時候，桑田就是知道的。

  特種兵出身的他，身體強壯而靈活，技戰術尤其高超，當年整個深城警隊在這方面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不但如此，頭腦也是非常地冷靜，思維敏捷，又有冒險精神和犧牲精神。

  那時候，他奉命在一個黑幫組織做臥底足足半年，用他提供的關鍵性線索，半年就搗毀了那個在深城排名前三的黑幫組織。

  為了博取組織頭頭的信任，他曾經為那頭頭擋了一刀，扎在腹部，聽說當時差點沒命，血流了一地，最後算是撿回了一條命，那傷口的傷疤到現在還留著。

  也因為這樣，連辰浩那時在深城警隊的威望很高，前途也是很被看好的。

  桑田以為他會一直在深城發展下去，並且會有大好前途，沒想到連辰浩竟然會放棄那些，在桑田離開深城兩個月也直接到了陌生的景城。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桑田會一直心有愧疚。

  直到昨晚的談話後，才緩解了許多。

  從現在連辰浩連楊家別墅醉私密的小門都知道這件事看得出來，他昨晚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兩個人各守著一個出口，用微信保持信息對稱和溝通，一直守到了夜裡十點。

  然後……還是沒有異常。

  加上今天，桑田已經連續三天在這裡蹲著了，王丹萍仿佛一隻驚弓之鳥，待在家裡就仿佛待在最安全的鳥巢，大門不邁二門不出，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望著楊家別墅高高豎起的圍牆，和坐在外頭都能看到的裡面的通明燈火，桑田只能在心裡默默嘆氣。

  看來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

  她低下頭，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正想發個信息給連辰浩，通知今天準備收工了的時候，趙卓南的頭像忽然跳起來。

  桑田有些意外，打開。

  「桑田，楊家別墅還有一個北門，在大門的正對面，或許王丹萍會從那裡出現。」

  還以為他忽然良知覺醒，要過來跟她一起跟呢。

  桑田有些興致寥寥，冷冷淡淡回了幾個字。

  「我早就知道了。」

  這時，連辰浩的微信對話框彈出了一條信息。

  「桑桑，你過來，北門。立刻，馬上。」

  然後發了一個準確的地址定位。

  語氣之急切，是連辰浩少有表現出來的。

  桑田意識到了什麼，愣了一秒，趕緊收了手機開車往連辰浩發來的地點趕。

  楊家別墅的南門規格是正門，高大闊氣，圍牆都是用青灰色的石灰石建築而成，雕花精緻富麗，種上藤蔓植物攀岩而上，綠油油一片，既貴氣又充滿自然感，令人心曠神怡。

  當看到那個所謂的北門時，桑田差點兒以為自己眼花了，愣是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門到底在哪兒。

  北門地方十分偏僻，位於整個高檔別墅區的邊緣位置，旁邊是陡峭的高山屏障，雜草叢生，再往上已經沒有人工建築了，只有純自然的高山樹木，密密麻麻，人跡罕至。

  周遭的藤蔓植物，在冬日裡的寒風中瑟瑟發抖，很多都已經枯葉泛黃，葉子下面是一張僅有兩米寬的鐵門，幾乎全部被掩藏在植物下面，如果不是那門剛剛被人打開過，即使有人路過這裡，也根本不會看得見。

  桑田興沖沖開著車過去，走在路上就發現這條路的車道越來越窄，走到一半的時候已經容不下車身，連路燈都開始稀疏起來，光照得只有一片又一片的悠悠白光。

  天上雲層很厚，沒有月亮，車窗外一片黑漆漆的。

  她大感驚奇，沒想到楊家這大別墅的後面竟然如此荒涼，連個車都進不來，回頭一想有覺得合情合理，要不然楊家沒事搞那麼一個私密的出入口，還整一個康莊大道，經過的人多了不就早晚得被人發現。

  荒涼又難走的路，自然不會有那麼多人耗費心思過來了。

  無奈下車，走路前行。

  大概繼續往前走了五分鐘，路燈每隔十米才有一盞，發出的光羸弱而發白髮虛，腳下還不時有石頭和不知名的植物絆腳，配合著冬天夜裡冷森森的大風，簡直比得上電影裡的鬼片了。

  桑田心裡有些發毛，但還是大著膽子走著，一邊走一邊拿著手機給連辰浩發信息。

  「我要到了。」

  背後忽然一陣發涼，桑田心裡一驚，還來不及回頭，一道陰影從身後覆過來，徹底擋住了本就幽暗的路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