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我不想一直欠你的

  那邊靜了好一會兒，這種安靜讓桑田更加不自在起來，剛想說「沒事就掛來了的時候」，連辰浩開口了。

  「桑桑，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了嗎？」

  「……」要不要這麼直白？桑田想。如果直接回答說是，沒事就不要再聯繫了，未免太不近情人，好歹兩人也是認識十年的朋友了，就因為一場半年的失敗戀愛毀於一旦，連後路都沒有了？

  掙扎糾結著要不要直接這麼回答，連辰浩又說話了。

  「桑桑，再怎麼說我們以前都是很要好的朋友，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也沒必要覺得尷尬，這都一年了，好多事情都已經有點忘記了。可是，我是真的很珍惜你……這個朋友。」連辰浩率先將話挑明來說了，如果不這樣，以桑田這個彆扭的個性，恐怕真是打算一輩子都不理他了。

  桑田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是啊，都過去一年了，人家都說已經忘記了，她幹嘛還自己一個人揪著不放，顯得她小氣不說，還顯得是她放不下過去。

  「連辰浩！」桑田忽然開口直接叫了連辰浩的名字，那氣勢仿佛又要發起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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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那邊的連辰浩似乎隨時待命，有些緊張，頓了兩秒才鏗鏘有力地回了一個字。

  「到！」

  連辰浩是個年輕軍官，在深城的時候，曾經和桑田在同一個警隊，都做過警察，所以對於一些指令，會有下意識的反應。

  以前桑田生連辰浩的氣的時候，就會虎著嗓子連名帶姓地喊他，配上嚴肅的表情，每當這時，連辰浩就會下意識地回一個「到」字，然後搖杆挺得筆直，雙手緊貼褲管，十足一副隨時聽從命令和訓誡教誨的模樣。

  想著想著，桑田驀然就笑了，從前的一幕幕在腦海里又變得鮮活起來，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過去。

  她低著頭揪著身旁流氓兔的一對長耳朵，心情也好了許多，聲音也變得輕快了。

  「我現在正式宣布，恢復我們的好朋友關係。」

  「……」那邊再次靜了下來。

  桑田覺得奇怪，擰著眉頭有點兒不高興。

  「怎麼？你不願意？不願意就算了，我睡覺了！」說著就要掛斷電話。

  「等等！」這兩個字連辰浩說得有點急。

  桑田不過是佯裝要掛電話而已，並沒有真的打算這樣做，兩個人的關係好不容易破冰了，她這麼可能草率地就結束這通電話呢？

  「等什麼？」她問，有些故意地。

  連辰浩那邊又頓了一秒，「我沒說不願意，我當然願意了，我想著能重新和你回到從前，都想了一年了。」

  「……」聽著連辰浩這麼說，桑田有些愧疚，兩個的關係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還不是因為她那點彆扭的小心思，人家光明正大坦坦蕩蕩地，在分手之後就只是想做回朋友了，她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桑桑，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需不需要我幫忙？」連辰浩問。

  過去的十年之間，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作為男朋友，連辰浩幫過桑田的次數數不勝數。

  就連五年前那一次巨大變故時，老媽羅秀丹帶著當時因為受傷陷入昏迷的桑田，從深城來到了景城。

  連辰浩更是放棄了深城打拼多年的事業，在不久後也來到了景城，為的就是照顧母女兩人。

  後來桑田清醒過來，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連辰浩基本上每天都會來探望她，帶她散步做運動，給她說過去的事情，以及她昏迷時發生的趣事之類的，幫助她恢復對生活的熱情。

  可以說，如果沒有連辰浩的幫助，也許今天的桑田不會是現在這樣。

  這也是為什麼桑田會在和他分手之後，感到特別地愧疚，她刻意的疏遠，也許只是想逃避，也不想再自私地占據他的好。

  兩個人一年沒怎麼聯繫了，這會兒連辰浩卻能知道她的近況，除了老媽羅秀丹告訴他，還能有誰？

  桑田有些老大不高興。

  「是我媽告訴你的吧？」

  「阿姨也是擔心你。」

  說的也是，當年桑田剛剛清醒，各種精神脆弱玻璃心，看到路邊的蟲子死了，花兒枯萎了，也會傷懷得莫名其妙哭起來。

  那時候羅秀丹擔心得不得了，只要連辰浩一來探望，就跟他嘮叨這些事情，好像這樣她才能釋放心裡鬱積起來的壓力。

  但桑田還是有些悶悶不樂，連辰浩這樣，她總感覺自己欠著他的，如果再接受就真的一輩子都還不完了。

  「辰浩，沒什麼事情，你別聽我媽的，她就是胡亂猜的。」說這話的時候，桑田有點心虛，她向來不擅長說謊。

  「你沒和阿姨說，阿姨當然不知道，但你不開心，她是看得見的。」連辰浩在那邊道。

  「我沒有不開心啊！」桑田看著窗外濃黑的夜色，下意識地否認。

  「那你剛才接我電話的時候那麼大火氣？」

  「都跟你說了，是因為我以為是推銷員的電話！」

  「如果不是你自己不開心，就算是推銷員的電話，你也不會這麼發脾氣。」

  這話倒是真的，尤其對於下層的勞動人民，桑田都是無比尊重和充滿耐心的。

  桑田無話可說，便不再說話了。

  「桑桑，有什麼事情你告訴我，看我能不能幫到你？」連辰浩繼續耐心開導，語氣細緻又溫和，和從前別無二致，「雖然我不是什麼有權有勢的大人物，也不是頂聰明的人，你說出來也不一定幫得上忙，但好歹能幫著出出主意。」

  「可是我不想麻煩你，我不想一直欠你的。」桑田只好說了真心話。

  電話那頭再次靜了下來，這安靜讓桑田略微有些緊張，她這句話聽起來，確實不中聽，如果多想一點，可能就可以理解成想和對方保持距離。

  這麼想著，趕緊開口解釋。

  「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覺得，你以前已經幫了我很多了，也耽誤了你很多事情，可後來我一直也沒有幫你什麼，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