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0】諷刺

  老太后原本是不相信的，可是鳳玖卻因為隆慮的突然掉落，愣在了那裡，也不和她撕扯了，因為隆慮的樣子實在是太恐怖了，沒幾根頭髮，形似骷髏一樣的人從床上摔下來，在昏暗的目光中，掙扎著往前爬……

  嘖嘖，只是看上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下意識的就往自己姐姐跟前兒湊。

  凌雪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她也算是近距離的盯著這個女人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人之所以突然之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從床上爬下來，主要還是聽到了她的挑撥。

  不對，她那也不算是挑撥，而是在陳述事實。

  還有一方面原因，她活的太辛苦了，她想幫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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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她能看出來這位隆慮公主對死亡的渴望，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支撐著一口氣，許是當初青靈蠱的傑作，許是因為有她牽掛的母親，不管是哪一種，在聽到老太婆做下的惡事之後，她都不可能再這麼消沉下去。

  這不，才多大功夫，就掙扎著起來了？

  如果說她當初對這位母親有多感激，那麼如今就有多恨了。

  老太后的手都要甩到鳳玖的臉上了，卻聽到了自己閨女痛苦的呻吟聲。

  她僵著身子舉著手轉過去，女兒形似地獄野鬼一般的恐怖容顏，就這麼毫無預兆的衝擊著她的視覺神經。

  她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再不敢上前，只是喏喏的盯著她小聲開口。

  「隆慮啊，你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這要上前卻不敢上前的心虛模樣，立時讓鳳玖看不上眼，抬腳就朝著老太婆踹了過去。

  猝不及防，老太婆就這麼毫無徵兆的拍在了地上，在抬頭的一瞬間，與隆慮那雙陰沉可怕的，明明是最好年華，卻偏生乾涸蒼老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嗬！」老太后倒抽一口涼氣，蹭的一下就從地上跳起來，下意識的往後躲，可是那雙只剩下一層皮的瘦弱手臂，也不知道從哪裡折騰來的力氣，竟然如瀕死的人一樣，狠狠的，用力的抓住了那根她自以為是的『稻草』。

  「母……後……，」隆慮沙啞的聲音如年久失修的破風箱一樣很是難聽，尤其再搭配上此情此景，倒真有幾分恐怖片的意境。

  果不其然，老太后瑟縮的往後退了一下，沒能拔出自己的胳膊，笑容就更加的勉強了。

  「哎，閨女啊，你這是怎麼了？地下涼了，咱先起來好不好？你身體本就虛，可別再凍著了！」

  話音剛落，就刷的一下回過頭來，朝著在旁邊試圖看熱鬧的姐妹倆低嚎。

  「你們兩個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趕緊滾過來，把你們姑姑抬到床上去？」

  姐妹倆瞅了瞅老太太的身板兒，認命的收起心思，準備過去幫忙。

  不想那道可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站……住！」

  唉呀媽呀，這聲音咋這麼滲人呢！

  鳳玖下意識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一旁的凌雪還好，畢竟前世可是看了不少的恐怖電影，這等情節還不算什麼，佯裝鎮定的定了定神兒後，朝隆慮看過去。

  「地下涼，你，」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迴光返照，凌雪居然覺得這個隆慮的臉色越來越好了，剛剛還氣喘，這會子竟然能說出完整的話來了。

  「我沒事，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趁著我還能說話，我想問母后你一件事。」

  此言一出，老太后的身體明顯晃了晃，也不知是不是心虛的緣故，她連看都不敢看自己女兒一眼，甚至於對於隆慮的問話，也是三緘其口，避而不答。

  好在隆慮彼時死死的抓著她的胳膊，她不看她，她也不在意，只是在旁邊陰仄仄的詭笑著。

  「呵呵呵……，我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哪怕都到了這等地步，也沒有被自己的母親拋棄，甚至於為了能讓我活，你拖著年邁的身體去外面涉險尋找食物，而我為了給你希望，哪怕我早就不想活了，卻還是挺屍一般的熬到了現在，可是，」

  「可是這倆丫頭的話，卻讓我覺得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愚蠢的人。以前想不通的事，如今咋事實面前，似乎也有了說處。而我一直以為的偉大母親，到頭來，竟然是這般的自私狠毒。」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孩子，你聽我解釋好不好？你給我個機會讓我從頭和你說，行不行？」

  老太后看著女兒憎惡扭曲的臉，她的心是緊張是害怕，亦是惶恐不安的，她怕，她真的怕她因為惱恨，撒手人寰，所以，她必須想辦法進行安撫。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頭腦一下子靈光的問題，原來身體僵直動也不能動一下，聲音都發不出阿里的隆慮，竟然這一刻突然間開竅了，好了？

  隆慮不管這是不是迴光返照的問題，她這輩子早就活夠了，之前以為母親偉大，不敢死，可是現在，呵呵，真的好諷刺好諷刺，想哭，偏生流不出眼淚，想嚎叫，卻沒有力氣。

  可這不意味著她就沒有辦法了，這不，連老天都在幫她，讓她可以暢通無阻的來說話了。

  她哪裡知道，這哪裡是上天幫忙？

  這是凌雪趁著剛剛她躺在床上生無可戀，順道給她餵了一顆水靈球的緣故。

  有了這顆水靈球，怎麼也夠她將餘下的帳清算清算了。

  「你不要在這裡嚎，我不吃那一套，你就告訴我，我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是不是拜你所賜就是了！」

  老太后哪裡敢承認？

  她不但不承認，還陰沉著臉將這把火轉燒到兩姐妹身上。

  「隆慮啊，母后可就你這一個女兒啊，愛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害你？你可不能聽外人幾句嘴就把我這十幾年的功勞給否定了啊，你聽母后說，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可以給你解釋的很清楚。」

  隆慮哪裡有時間聽她在這裡長篇大論？

  這眼看著老太婆顧左右而言他，心下其實已經涼了幾分，只不過人就是那麼賤，明明已經看到結果了，偏生要上前再確定一下，這等同你你打了我一巴掌，我再將另外一張臉伸過去讓你打，痛了，哦，就知道疼，疼了，才能牢牢記住這一次。

  可是，她的人生已經走到盡頭，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還尚未可知，緣何還會有下一次？

  呵呵，真是諷刺，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