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將計就計

  夜闌寂靜，靜姝正在床上安靜打坐，窗外一輪皎潔的明月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個不大不小的矩形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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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嘶。」

  靜姝豁然睜眼，有蛇。只是這深宅大院，天天都有人打掃，怎麼會有蛇爬進來。

  一條銀環蛇正吐著蛇信子，悠哉悠哉從窗口爬進來，正好呆在那一矩形亮處，身體盤成一團，上身躬起，蛇頭對著床上的靜姝，好似在示威。

  靜姝嘴角微彎，隨手將床上的枕頭朝屏風處扔過去，銀環蛇立馬快速移動身體，一口咬住那枕頭。

  與此同時，靜姝將床鋪下自己藏著的銀針拔出，一根射於蛇的七寸處，另兩根短的攝入蛇的雙眼。銀環蛇難以動彈，只有尾巴不甘心地扭動著，然後也僵硬著不再動彈。

  靜姝下穿仔細看著這條蛇，毒是挺毒的，曬乾了還能入藥，可惜這蛇是個證物，有人要害她，必須留著。即使抓不到幕後指使者，剷除一兩個刁奴也是好的。

  膽大心細的靜姝睡了一個安穩覺，這夜執夜的是魏紫，當她進內室的時候，就見一條蛇躺在地上僵持不動。

  「啊～啊～蛇，蛇。」魏紫驚叫。

  門外的姚黃帶著兩個小丫頭也進來了，站在門口不敢動。

  「大驚小怪做什麼，過來幫我更衣梳頭啊。」靜姝鎮定自若坐在梳妝檯前。

  姚黃沿著牆邊，輕手輕腳走進來，幫靜姝更衣梳妝。

  「怎麼會有蛇？」魏紫驚恐問。

  「我怎麼知道，許是有人放它進來害我吧。」靜姝冷冷道。

  魏紫腿軟跪倒在地，「這。大小姐，肯定不是我。」

  「是誰不重要，等會兒我就去稟明母親。我相信母親會給我一個公正的交代。」

  辰時，大家紛紛來給田氏請安。

  當大家看清靜姝手裡拿著一條銀環蛇，都驚叫起來。

  「啊，啊。」

  「好啦，沒事的，這蛇被我定住了七寸，傷不了人的。」靜姝無奈道，這些女人的尖叫強烈刺激了她的耳膜。

  「這是怎麼回事？」田氏問道。

  「昨夜，此蛇悄然爬進我的臥室，意圖咬我一口。母親，這深宅大院怎麼會有蛇呢，恐怕是有人想害我呢。母親，您可要為我做主。」

  田氏的目光在大堂之中快速掃了一眼，自己的女兒靜雲不可能做這事，完全沒必要，剩下幾個姨娘和庶女，只有若菊看起來嫌疑最大。心裡恨鐵不成鋼，這個蠢貨是在搞什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若菊剛剛也被嚇到，現在冷靜下來，反正自己可沒熬過什麼蛇羹，反而淡定看著地面，仿佛與自己無關一般。

  若梅則是畏畏縮縮，躲在慧姨娘身後。

  眾人眾相一一落在靜姝眼中，靜姝但笑不語，看她們狗咬狗也開心。

  蔡姨娘一向話少，今日卻開口了，「這幾日，大廚房都有燉蛇羹，熬蛇湯，會不會是廚房的蛇自己爬出來的？畢竟廚房幾個婆子有時候喝酒賭錢，沒看好這蛇，也未可知啊。」

  田氏贊同，「我看也是。將大廚房幾個婆子給我叫來。」

  一上午，大家都在為這事爭論不休，好不熱鬧，大廚房不承認自己有失誤，因為燉的蛇是無毒的，而且還關在籠子裡呢，這銀環蛇根本不是她們採買的。

  而慧姨娘也哭得梨花帶雨，自己燉蛇吃，美容養顏，根本不可能放條蛇去害大小姐。

  田氏被吵得頭疼，其實她早就猜到是唐若菊，不過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奈道，「行了，既然與大廚房無關，那就是守二門的兩個巡夜婆子的事兒，不好好巡夜，將蛇給放了進來。還有姝兒，昨夜給你守夜的是誰？」

  「是奴婢。」魏紫出列。

  「你也是，怎麼守夜的？萬一大小姐被咬傷怎麼辦？你就睡得這麼死？讓你們來伺候主子的還是主子伺候你們？」

  「奴婢知錯。」

  「這樣吧，扣你兩月月錢。」

  「謝夫人。」

  「等一下，母親，魏紫還是留在您這裡吧，我那裡不需要她伺候了。」靜姝平靜開口道。

  「姝兒，可是不滿意我這樣罰她，那你說要怎麼辦？」田氏還是想將魏紫留在唐靜姝身邊的。

  「母親，這個奴婢仗著曾是您身邊的二等丫頭，目中無人，我是消受不起這樣的奴婢。況且昨夜之事，如此驚險，這銀環蛇的毒可是能致人死亡的。我猜，魏紫說不定是受人指使呢。況且她是母親您身邊的丫頭，那背後之人估計是想挑撥我們的母女關係。」

  這一席話說得田氏不知如何應對，心裡更加埋怨唐若菊這個蠢貨，自己蠢也就算了，還把她這個夫人也快搭進去了。

  大堂里噤若寒蟬，大家都不敢出聲。

  靜姝心裡樂極了，以田氏的聰明，只會在背後攛掇，她是不會指使人放蛇的，但是她注重自己的賢惠名聲，任何連累她的人，終將被她捨棄。

  魏紫跪下，「大小姐，絕對沒有這回事，夫人沒有讓我放蛇進您的屋裡。再說，奴婢自己也怕呢，怎麼會放進去呢。大小姐再給奴婢一個機會，奴婢一定做牛做馬。」

  「好啦，別胡說了，這丫頭是失心瘋了吧。」田氏大聲呵斥，她算是被唐若菊和魏紫這兩個蠢貨給害慘了，「來人，將魏紫堵上嘴巴拖下去，即刻送到莊子上去。」

  門外進來兩個粗壯的婆子，將魏紫拖下去。

  此時，唐若菊如坐針氈，怎麼會這樣？唐靜姝什麼事兒也沒有，倒是把夫人惹得發怒了，她有點心虛，不敢抬頭。

  「今日這事兒，要是不查清楚，看來就要賴到我頭上了。」田氏氣得咬咬牙，剛才魏紫的回答聽上去就像狡辯似的，她敏感地認為，大家就是覺得她這個繼母放蛇去咬繼女，所以一定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靜姝暗自覺得好笑，面上卻不顯，平靜道，「女兒自然是相信母親為人的，既然女兒沒事，幕後主使人，也就不追究了，家和萬事興。」

  「姝兒真是善解人意。今日之事，我自有定奪。我也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退下之後，夫人又陸續叫了幾個婆子丫鬟來東跨院。出了這事，慧姨娘也不用蛇羹了，一時間風平浪靜，只是五天之後，唐若菊就被禁足一個月，罰抄寫金剛經。蘭姨娘去相爺書房哭鬧，結果被相爺趕出來，親自對夫人說，讓蘭姨娘也禁足一個月。

  後院的人都傳遍了，是三小姐放蛇意圖恐嚇大小姐，所以才被禁足。

  唐靜姝還是悠哉悠哉過著自己的小日子，除去魏紫倒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畢竟誰都不會要一個眼線在身邊，雖然這個姚黃看似平穩，抓不住什麼把柄，但也不是跟自己一條心的，還要觀察。

  「啟稟大小姐，您院裡缺了一個一等丫頭，所以夫人又選了幾個教導過的丫頭，讓老奴帶給您看看。」田嬤嬤帶著八個丫頭出現在瀟湘院裡。

  「多謝母親，母親調教過的，自然是好的，只是我這院裡人太多了，要不還是從我院裡的丫頭挑起來吧，這些都送回去。」靜姝是不太想要這些丫頭的，擺明了又是田氏的眼線。

  「這，老奴可就為難了。」田嬤嬤一副不願意走的樣子。

  靜姝想了想，「要不這樣吧，我留下一個做二等丫頭，然後從我院子裡選出一個升到一等丫頭，您就這麼回去復命吧。」

  聽到靜姝用「您」稱呼自己，田嬤嬤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老奴知道了。」

  東跨院裡，田氏譏諷一笑，「倒真是小瞧她了，原來不是個軟柿子。現在知道違逆我了。」

  「夫人，其實一個姚黃也夠了，況且不是還有其他人嘛。」田嬤嬤小聲道。

  「你覺得大小姐這個人怎麼樣？」

  「老奴認為大小姐表面看似與世無爭一派淡然，實則相當聰明。」

  「嬤嬤好眼力。放蛇的這件事，她心裡也知道是誰，卻借著我的手把魏紫趕出來了，又讓若菊也受了罰。」田氏看著自己的手指甲，「越來越有趣了。蕭氏的女兒倒讓我刮目相看，可比蕭氏強多了。」

  「夫人，再厲害也逃不過您的手掌心，大小姐的親事還不是捏在您手上。」

  「這倒是。她的用處還大著呢。」

  瀟湘院中，靜姝正在挑選一等丫頭。二等丫頭四個，三等丫頭四個，是原本瀟湘院的配置，現在都並排站在院子裡。

  姚黃站在靜姝身後，沉默不語，她為人低調踏實，又做得一手好針線，懂得察言觀色，因此才會被夫人派來伺候。通過魏紫這件事，姚黃也認識到靜姝的厲害，更加不敢隨便用自己的小聰明，況且她整理內室的時候，發現一套銀針和幾本醫書，若是大小姐想除去她，恐怕隨便下點藥什麼的，她就一命嗚呼了。

  靜姝突然轉頭問，「姚黃，你覺得哪個好？」

  「奴婢不敢為主子做主，主子看著就好。」姚黃有些受寵若驚，靜姝居然問她。

  靜姝看了一圈，一個小丫頭，古靈精怪偷偷看她，只是那丫頭看起來年紀很小。

  「我記得你叫墨竹是吧。」

  「回大小姐的話，奴婢墨竹，今年十一了，專門掃地的，我掃的地可乾淨了。」墨竹認真地回答，其他人卻低聲笑。

  「除了掃地還會什麼？」

  「奴婢會吃飯，還會說話。」墨竹又認真回答。其他人又笑。

  靜姝微笑道，「那就你吧，以後你跟著姚黃姐姐多學著點。」眾人訝異，大小姐竟然直接將一個掃地的三等丫頭升到一等丫頭。

  眾人剛散去，小喜子突然出現在瀟湘院門口，「你們快去稟大小姐，速速梳妝，與相爺一起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