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小皮猴子變肥妹

  麻姑的叫聲，撕心裂肺，振聾發聵，響徹了整個田家莊。

  二丫娘手裡捧著一盞沖調好的玫瑰檸檬馬鞭草茶，大驚失色地站在廚房門口。

  「怎麼了怎麼了？」慌得她差點砸了手裡的杯子：「是不是哪裡走水了？還是哪個孩兒叫牛啃了屁股？！」

  最近她受了些風寒，流涕眼熱，因此二丫特意給了她這個方子：

  取乾燥的檸檬馬鞭草葉10-15片左右，用一壺開水沖泡，大約浸泡10分鐘左右至葉舒展開即可飲用。這道茶呈現澄亮的淡綠色澤，檸檬香氣撲鼻而來，細細品嘗十分清爽。當傷風感冒時飲用，不但有益於康復，而且能緩和喉嚨及鼻子的不適感。

  所謂饞貓鼻子尖，這邊廂二丫娘才端出來，那邊廂麻姑已經聞得直聳鼻尖了。

  「什麼香？好像有股酸橙子味！」麻姑直將頭伸進窗戶里，恨不能將鼻子從臉上連根拔起，伸進二丫娘手中的杯盞里：「不過不止，好像還有玫瑰花香！還有種別的味道，」再抽抽鼻息：「是什麼來著？怎麼我從來沒聞過？！」

  二丫對她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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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啊胖妞，這鼻子快趕上狗了哈！

  「這是我秘制特造的茶湯，」二丫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名字不可示人，內容更不可示人，不過很有功效，具體也不可示人！」

  總之簡稱，不可示人湯就對了。

  麻姑剛才還很囂張的氣焰，瞬間就被這三個不可示人打滅了大半。

  說到底她跟全少爺有著一樣的癖性，那就是硬也不吃，軟也不吃，但不論什麼火大性大，碰到美食，一切就皆可拋。

  「不可示人我也不想知道，反正我家裡也不開茶水鋪子，」她轉過一張胖臉，強擠出難看的笑：「不過喝總能喝上一盞吧？唉你不能拒絕我的！我聽說的，你這裡有我全弟弟的賒帳戶頭！我是他表姐，我喝的都掛他的帳！」

  二丫冷冷看著她：「不好意思，我這裡一人一戶，自己喝的錢自己掏，不作興掛別人的號！」

  說著上下打量麻姑一番：「我不認得的人，也不隨便開戶，萬一你吃過喝過一抹屁股就走了呢？我上哪再找你去？」

  意思很明顯了，老娘的香茶，橫豎今天就不讓你到嘴！

  當然若是熟客或關係好的另當別論，送你幾杯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你這胖妞就不行！上來就麻辣吱呱地給我一通鬧，我能輕易讓你喝到嘴才怪呢！

  麻姑麻拉了爪子，竟然一瞬間說不出話。

  天下最讓她覺得難過的事，就是美食當前，吃不到嘴，這比生剮了她還揪心！尤其全少爺這傢伙當前，自小他就是自己的跟屁蟲，如今讓他做了先，他能吃到自己吃不到？

  這是哪門子道理？！

  不過麻姑雖潑辣生硬不講道理，卻不是個傻瓜，幾句嘴對下來，她便看出，對面那個長杆瘦丫頭，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也是個硬軟不吃的臭脾氣，本指望自己錢多她見了便得跪拜，不料來時路上全少爺就提醒過了，此人做生意不重錢財的。

  哪有買賣人不看錢辦事的？

  麻姑一直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還當全少爺有意跟自己玩笑，或趁自己幾年沒來這村里，有意要刁難，不想見了二丫面才知道，這胖弟弟的話，還真一句不假。

  這時全少爺已經溜到了二丫身後，看看她，又看看麻姑，竭力想法子打圓場：「這不是，你看，田姑娘，她不是我表姐麼？她的信用也可以作數的，她家雖不在這裡，卻也離得不遠，就在西邊過去的大劉莊！她家裡也很富裕的，是開花場子的，城裡不少大戶人家，都要用她家的花啊盆景啊什麼的呢！要不，你給她也開個戶？」

  一聽個花字，二丫眼便不由得一亮。

  怪不得小胖妞聞得出各種花香，原來自小她就裹在香堆里啊！

  「麻姑其實自小也很可憐的，」蝦叔趁機敲邊鼓：「別看她現在長得胖，其實自小可遭罪了！她娘走得早，奶水不足只得用他物來填……」

  二丫娘聽出苗頭來，走到麻姑面前好好打量了一番，忽然驚叫出聲：「喲！是劉四家那個小皮猴子啊！」

  二丫一愣，過後一驚。

  小，小皮猴子？

  這胖得一動地皮都抖的肥妞，是，是個小皮猴子？

  天底下有這麼胖的猴子嗎？

  二丫娘看出二丫眼裡的疑惑，嘆了口氣，這才緩緩地說出了原委。

  原來劉四從前跟田老五從有交情，他這個女兒，襁褓中就沒了親娘，因此只得用米糊、麵糊、蛋糊、菜糊、肉絞成糊，魚剔了刺也剁成糊，還有雞鴨蝦蟹，抽骨剝殼，往小嘴裡填。

  結果，一張小嘴，還不會說話，一條舌頭已經嘗遍天下滋味，能辨出好吃歹吃。鹽放多放少，肉里有米粒大的筋，魚里有針尖一點骨刺，舌頭一推就推出來了，可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家裡人都說慣不得了，雖說富戶，可到底不過是個莊家人的閨女，哪能這般嬌養？

  劉四卻說，縱使是山珍海味，也抵不得母乳，只是些雜碎，到底是可憐的，沒吃過一口母乳的孩子，因此幾個月大時總是病歪歪的，上到三歲，還皮包骨的，眼看著瘦下來，恨不能剜下自己的肉餵她。

  就這樣，一頓接一頓，一天恨不能吃上十八頓，將個小時的瘦皮猴，生生填成了現在這般肥碩。

  這樣一張嘴，對美食和品味的挑剔，也就可想而知了。

  二丫邊聽邊在心裡點頭，其實對麻姑已生出些英雄惜英雄的感情了，不過剛才話說大發了，又不便輕易迴轉。

  好在麻姑不比全少爺，脾氣雖暴，眼力卻尖，一見二丫眼中堅冰有融化的趨勢，立馬自己就下了個台階：「也不怪你們剛才生氣，是我進門就太呱澡了些，姐姐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個沒娘的孩子計較吧？！」

  她這樣的話一出口，二丫再硬再酸的臉子，也不好擺出來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