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想像中的美食

  二丫看看自己炕上的鋪蓋，有些信了，不過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吳家三姨要送這些東西來？

  「還不是昨晚來看，看咱家破落得不像，給錢不要，這不，人家到底還是把東西送來了！」說著娘臉上就有些慚色：「也是我不中用，你爹在時，這個家真真是哪兒哪兒都讓人看著舒心，那時滿村里，吳家三姨只肯在咱家落個腳歇息著喝點水。想是兩下里一對比，她，我……」娘忽然說不下去。

  二丫摟住她肩膀拍了拍，以示安慰。

  

  會好的，娘，相信我，會好的。

  娘倆忙了一個時辰，終於將里外收拾得煥然一新，鋪蓋放下了，舊牆紙都揭下來進了灶膛，內燒熱了灶，坐一大鍋花椒水煎煮。

  這邊煙升水滾，花椒湯沸騰一時，娘便取來篩子，跟二丫兩個人端著，二丫心細手穩，便一手端一手掌勺，一勺一勺往上澆。

  濾去花椒，再拿一個乾淨瓦盆，將花椒水倒進去放在陰地里晾。娘倆趁機坐下來，喝水，吃著灶里烤出來的熱土豆。

  「娘你知道麼？」二丫剝去土豆皮，蘸點鹽，狠狠咬下一大口來：「土豆也有很多別的吃法呢！」

  娘聽了笑：「這還用說？切絲切片炒，切塊跟肉燉，大料小料丟下去，比什麼都來得入味！」

  二丫搖頭：「您說的自然都好，不過我還有個更講究的方子，土豆去皮洗淨切塊。放入冷鹽水中，將水煮沸，煮沸後再煮十分鐘。」

  娘喝一口水：「這是做什麼？煮鹽水土豆？」

  二丫又咬一大口土豆，滿口噴香：「這是為了後頭烤起來方便。」

  烤土豆講究外脆里嫩，做到這點的關鍵在於土豆的準備，沸水中十分鐘後的土豆應該表面略面，這時把土豆撈起，在鍋里或者飯盒裡使勁搖晃，讓表面更加面一點，這一層就是之後脆的部分。

  娘聽得一頭霧水：：「都焯水了，還烤？怎麼烤？丟進火里不髒了麼？」

  二丫哈哈大笑：「娘，這烤可不比你那烤，」趕明兒得在後院砌一烤爐，也讓娘開開眼：「總之，在晃過的土豆表面撒一層現磨海鹽和現磨黑椒，放進預熱過的烤箱，190度，30分鐘。」

  這些參數對她而言有些迷之魅力，總能記得牢牢的不忘記。

  娘半懂半迷糊：「黑膠又是什麼？還得現磨？「

  二丫神秘地沖她眨了眨眼：「幾個月後您就知道了，現在說也形容不出，總之是一種好得不能再好的調料。「

  等自己帶來的香草園子走上正軌，就什麼都有啦！

  小芽兒們快快長，長成大樹我好乘涼！哈哈！

  不過這道菜還沒結束呢！

  娘倒挺感興趣，一直催著二丫：「先別吃了，嘴裡少裹點，看噎著！後面怎麼樣？烤出來以後？」

  二丫含混不清地道：「一邊烤還得一邊準備醬汁。擠一個檸檬的汁，刨點檸檬皮絲，少量油。放入大蒜瓣，不過不需要剝皮的哈，掰開來就放進去，一把迷迭香，拌勻就行。」

  娘更不明白了：「檸檬？迷跌香？」

  二丫轉了轉眼珠子：「前者就是小酸橘子，後者麼，反正是一種很香的草，放進菜里添味出彩的！」

  一聽這話娘立馬反應過來：「嗯，就是五香八角一類。」

  二丫的嘴角抽了一下，又抽一下，勉強笑道：「對，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

  烤好的土豆拿出來，用勺適當把它們壓扁一下，把剛剛準備好的汁淋上去，拌勻，再次入烤箱，220度，30分鐘。

  娘很想問這烤箱的溫度是怎麼量出來的，不過二丫正說到眉飛色舞處，她便暫時忍了下去。

  「再烤時拿出來時，哇娘您知道麼？這道菜的精華來了！」二丫眼裡放光：「上好的」培根兩字在嘴裡打了個轉，出來時變成了火腿：「上好的火腿，切成薄片鋪在土豆上，再進烤箱，220度，15分鐘！」

  說到這裡，二丫舔了舔嘴，仿佛已經吃到了這道想像中的美食：「您就等著吧，出爐時，那叫一個香啊！吃起來更了不得，外脆里嫩，香味以迷迭香為主，大蒜、檸檬為輔，還有火腿片烤出來的肉汁的味道……」

  娘配合著想了一下，頓時嘴裡洪水泛濫，也開不得口了。

  合著想像中的美食，娘倆吃完了簡單的一餐，然後，外頭的花椒水也涼透了。

  兩人合力，往花椒湯里均勻地撒些麵粉，因還是篩子篩得均勻，娘倆就還是扶住羅的一頭，兩人一送一遞地篩起來。

  白面從細得看不見的羅眼裡篩下來，此時已近黃昏了，半昏的暮色下成一片霧，娘倆安靜地來回，安逸又閒定。

  遠遠的村道上，有腳步聲響起，二丫擦了把頭上的汗，眯縫起眼來張去。

  熟悉的身影，高挑英挺，一襲青色雲錦緞繡翠竹的的長褂合體系在身上，修身腰間橫了一條同色的腰帶，半明半晦的光線中，一張白皙的面容靜靜地浮現在二丫眼裡，膚光如玉，昏暗中仿佛都帶著淡淡光芒，嘴角輕輕上揚，是帶著笑意的。

  娘見她停下手來，視線有些凝固，便也好奇回身，這一看便驚呼起來：「啞巴來啦！」

  蘇業文輕盈無聲地走到院門口，問二丫高高舉起手裡一大一小兩個油紙包，然後做了個向嘴裡扒的動作。

  娘忙丟下手裡的篩子來開門：「看這一身俊樣！我當哪家的公子哥回來了呢！你三姨著實會打扮人！把個哥兒打扮得大家子嗣似的。」

  蘇業文有些尷尬地聽著這話，好在二丫上前來，接了他手裡東西，將人迎了進來，嘴裡就嗔著她娘：「您倒會說，哪個大家子嗣讓您啞巴前啞巴後的叫？」

  娘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這不是，只有三姨才叫他文哥麼？其實還是這個名字好，看看這清爽樣，就該當個文字。」

  二丫便一揚臉：「那我以後不叫你啞巴了好不好？叫你文哥兒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