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怕你?!
2024-06-17 04:05:38
作者: 米可麻
小學起就是掛著小記者的牌子,跑遍了市政府各級辦公室的我,會怕一介小小的里長?!
「行啊,您說個地址,指個路也行,我自家問去,不勞您駕。」
二丫鎮定自若的語氣,徹底震住了族長一家。
瘋丫頭傻丫頭不知禮不懂規矩的丫頭小子,他們活到這麼大,也算見過不少,可沒大沒小,聽說里長眼裡連個畏懼也不見的小姑娘,還真沒碰上過。
這丫頭不會真叫水鬼附了身吧?
婆娘捅了族長一把,又暗中使個眼色,意思別跟這腦子不好使的東西計較吧,有小錢先給她幾個,打發了也省得生事。
咱穿鞋的別跟光腳的亂纏,誰知她會不會窮瘋了真闖到里長家去?
最近甲長聽說也要病退,這好好一個位置空出來,多少人眼紅呢!吳家老四就有些蠢蠢欲動,更別提鄰村幾個不成器的了!
皇上的新政,十戶為一甲,十甲為一里,分設甲長和里長,負責維持鄉里秩序。
當上甲長,就好比戴上些微的烏紗帽,往大了說甚至可說入了官籍,那前途可就……
眼下這關鍵時刻,可別因小失大!
想到這裡,族長不由得再清了清嗓子,眼底閃過陰鬱而詭譎的光芒,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大侄女來了,當然一切好說。才說到里長,他事多人忙,又要顧著四里八鄉的,哪裡工夫見你一個毛丫頭片子?不過就是要些果子錢麼,來來,」袖子一翻掏出兩枚小錢,戀戀不捨地在手裡掂量幾下,極艱難地向二丫遞了過去:
「先拿著吧。來來,別客氣,」嘴裡說得殷勤,手卻一直緊緊包著,錢上有了汗,直黏在手心裡不動。
二丫幾乎沒笑死。
開什麼玩笑?
一年的收成就用這兩枚小錢打發就完了?!
當我們叫花子呢?
「您別心疼了,這錢我不要。」二丫淡淡一句話,幾乎沒說得族長欣喜若狂。
不過她接下來一句,又差點說得他落淚。
「一年至少得賣幾十兩果子錢,」二丫仰面朝天若有所思:「一棵樹怎麼也得結上300-1000個不等。大多情況一個青年樹可產400個果子,一個果子二兩,怎麼也得七八十斤,一斤市價多少來著?」
牆外突然有人插嘴,十分及時地遞話進來:「去年果子寡年,一斤可賣十個大錢!」
二丫沖外抱了抱拳:「多謝義士!那麼」斜眼看向族長一家人:「一棵樹怎麼也得七八百錢,合七八兩銀子,我家園子裡至少有上百棵樹,算起來……」
田媽媽聽得瞠目結舌。
她從來沒想到,家裡的果林如此值錢,這還只是一年,他爹是前年沒的,林子種下五六年了,那這些年攢下的銀子,又哪兒去了?
從沒聽他說過家裡有這許多錢,平日用度也緊得很一點不亂花的,幾年下來刨去不多的費用,至少也得上千的現銀能存下了呀!
這些錢都去了哪裡?!
他爹可不是那起在外花天酒地的貨,農人也不會在外養小,都是莊家人,一來沒那個心,二來,這種事誰也瞞不住誰,一出准有信兒。
那錢去哪兒了?
田媽媽這頭震驚,那頭族長也嚇傻了。
沒想到呀沒想到,瘋丫頭真叫水鬼附了身,還是個腦子好使膽兒肥的鬼!
「錢多錢少又跟你什麼關係?」婆娘又開始發飈,見自家男人吃癟,她眼都紅了:「說好的契約呢拿出來!上面黑字白紙寫著,賣出去分一成果子錢的!你算了半天,一成是多少算清了沒有?」
二丫沖她一伸手:「行啊,拿契約來!」
婆娘看了自己夫夫君一眼,後者強作放聲大笑:「別丟人現眼了!你一個瘋丫頭,活到現在認得幾個大字?自己名字會不會寫?還看什麼契約!那是我們大人們的事,你少管!」
二丫才不理他,依舊將手伸得老長:「看不看得懂是我的事,拿不拿得出就是你的事了!你是不是豬鼻子插蔥裝象?是不是本沒有什麼契約?反正你今兒要拿不出,我就不走!叫大傢伙也看看,族長是怎麼坑蒙拐騙我們孤兒寡母的!」
媽了個××的!
族長一家都在心裡狂罵。
若不是看田老四的婆娘老實,他們其實並不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欺負人,不過人麼,都是欺善怕惡的,人家是軟柿子,你不捏自有別人去捏,既然如此,何不便宜自家兄弟?
沒想到挖土豆卻挖出塊辣姜!
這家的媽媽老實好說話,原以為丫頭也是個瘋癲貨,不管事的,沒想到落過一回水後竟成了精似的,轉了性!
賭口舌一群婆娘也說不過去,膽子麼比七八十歲的族中老人還大,臉皮也厚,什麼話都敢說,才還說要去里長家呢,一點點小姑娘的矜持也沒有了!
最要不得的是,她一點也沒把自己這個族長伯伯放在心上,開口就是大道理,壓不死你也添油加醋地傳些影兒,將來怕村里人口水淹不死麼?!
族長沒法子,只得使個眼色給婆娘,讓她去房裡取去年跟老四媳婦定下的果林子契約來。
婆娘還有些猶豫,不願意動身體,男人悄悄貼她耳朵罵了一句:「豬腦子啊你!給她看當個屁?她認得幾個字?!」
婆娘嘟囔著去了,卻還是不甘不願的:「萬一那水鬼認字呢?」
院裡院外許多人等著,牆腳下的人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都是田埂上翻來翻去的身手,一任性就跳了牆頭,反正光天化日的,看個熱鬧也不犯法。
族長田老三,臉上漸漸生出焦躁和紅暈來,好容易等到自家婆娘從房裡移出來,上去就是一腳:「整日就知吃吃吃!一身的肉連道也走不得了?!」
婆娘被罵得咧嘴要哭,撞見男人發火的眼色,只得低下頭去。
「拿去看!」田老三高高揚著頭,將一紙黃薄舉在手裡,嘴裡坦然,其實卻一點沒有送到二丫手裡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