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成親（3）

  全福太太葛氏今日打扮得格外喜慶，滿頭金燦燦的首飾，身上裹著件錦繡袍子，系了條寶藍緞裙，喜氣洋洋。

  她喜笑顏開把纏了紅綾的剪刀遞給鍾佳霖。

  按照大宋成親的風俗，洞房「合鬢」禮所用的剪刀應該用金剪才對，只是只有那富貴人家才用金剪，普通人家都是用纏了紅綾的剪刀代替。

  這次婚事由鍾佳霖籌備，倉促間沒有尋來金剪，便也用纏了紅綾的剪刀代替了。

  鍾佳霖做事一向周全，早把成婚的儀式記得爛熟，俊臉沉靜接過剪刀，伸手過去把青芷的長髮分了一縷過來，輕輕捏在手中，「咔嚓」一聲剪了下來，悄悄鬆了一口氣，遞給了葛氏。

  葛氏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又把金剪給了青芷。

  青芷倒是一點都不緊張。

  她抬眼看著葛氏笑了笑，然後伸手抓了鍾佳霖一縷烏黑長髮過來，「咔嚓」一聲剪了下來，遞給了葛氏。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

  葛氏帶著笑，細細地用紅絲線把青芷和佳霖剪下的長髮紮起來，放入錦囊挽成「合鬢」，然後笑眯眯交給了青芷。

  另一位全福太太正是虞蘭。

  虞蘭還是第一次做全福太太，一直有些緊張，豎著耳朵聽外面司儀的唱禮聲。

  待聽到外面司儀高唱 「合卺之禮」，虞蘭忙把兩個繫著紅繩裝滿酒的的葫蘆瓢分別遞給了鍾佳霖和青芷。

  青芷不免有些慌亂——她不知道這個所謂的 「合卺之禮」具體該怎樣操作！

  鍾佳霖接過葫蘆瓢，抬眼看向青芷，見青芷端著盛滿酒的葫蘆瓢發呆，不由笑了，柔聲指導道：「咱倆手臂這樣錯開！」

  他笑起來小酒窩深深，雪白的小虎牙亮晶晶，原本清冷的俊臉一下子充滿了少年氣，令青芷一下子鬆懈了下來。

  她隨著鍾佳霖的動作慢慢繞過去，與鍾佳霖交臂錯開。

  鍾佳霖看著青芷，聲音溫柔：「我數到三，我們一起飲合卺酒！」

  兩個葫蘆瓢之間繫著紅繩，稍一不慎，酒就灑在衣物上了。

  青芷答應了一聲，清澈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的葫蘆瓢中蕩漾的酒液，生怕灑出來。

  葛氏和虞蘭見青芷緊張成這樣，都笑了起來。

  鍾佳霖含笑看著青芷，開始叔叔：「一，二，三！」

  他「三」字話音一落，便抬起手臂，把葫蘆瓢送到唇邊。

  青芷和他最有默契，幾乎同時開始動作，兩人這次終於順利喝到了合卺酒。

  合卺酒甜甜的，帶著濃郁的桂花香，酒味倒是不濃，青芷揚首一飲而盡。

  鍾佳霖也一飲而盡。

  因為怕青芷飲不得烈酒，鍾佳霖親自準備了桂花甜酒做合卺酒。

  見鍾佳霖和青芷飲罷合卺酒，虞蘭忙拍了一下掌，發出清脆的一聲「啪」。

  春燕和鳴鳳正在外面明間候著，聽到裡面的掌聲，忙抬了一個嶄新的紅漆小炕桌進來了，上面擺了幾樣精緻菜餚點心。

  青芷看了過去，想起這個環節叫「共牢而食」。

  傳統的「共牢而食」，是要新婚夫妻共吃祭祀肉食，含有夫妻互相親愛，從此合為一體之意，只是大宋朝最不拘一格，民間早改良為夫妻一起吃些食物。

  鍾佳霖眼波流轉看了青芷一眼，拿起一雙筷子，揀了青芷愛吃的幾樣菜餵給她吃了，青芷有樣學樣，也餵鍾佳霖吃了幾口菜，兩人算是完成了「共牢而食」這一程序。

  虞蘭見狀，給葛氏使了個眼色，吩咐春燕和鳴鳳撤下席面，一起離開了。

  屋子裡頓時只剩下青芷和鍾佳霖。

  青芷絲毫沒有新嫁娘的羞澀，心中滿滿都是驚訝——這一世，她居然和哥哥成親了，而且是在她十五歲這年，哥哥也才十六歲！

  前世她的十五歲過得顛沛流離險象環生，沒想到此生卻如此順利，稱得上一帆風順了。

  想到這裡，青芷看向鍾佳霖，大眼睛裡滿是笑意：「哥哥，以後我就是你的娘子了，請多多指教！」

  鍾佳霖見青芷大眼睛亮晶晶，顯見好奇多過歡喜，不由也笑了：「青芷，也請你多多指教！」

  兄妹倆相視一笑。

  青芷側耳細聽，聽到外面傳來說笑聲猜枚聲勸酒聲，顯見熱鬧得很。

  她看向鍾佳霖：「哥哥，你不用出去敬酒麼？」

  鍾佳霖自然是得出去的。

  他起身道：「我先出去敬酒，一會兒就回來！」

  蔡羽和溫子凌做伴郎裝束，正在外面候著，見鍾佳霖出來，便都迎上前去。

  蔡羽端著酒壺，溫子凌端著酒盞，陪著鍾佳霖去敬酒。

  走到正房廊下，溫子凌湊近鍾佳霖，低聲道：「等一會兒你別飲酒，我替你喝！」

  今夜畢竟是青芷的新婚之夜，溫子凌縱然心如刀絞，卻也擔心鍾佳霖喝醉了會不小心傷害青芷，因此主動提出替他飲酒。

  鍾佳霖含笑低聲道：「多謝子凌表哥！」

  蔡羽早度過了最難過的時期，心中只餘下薄薄的一層淒涼之意，聽到了溫子凌和鍾佳霖的對話，他輕笑一聲，道：放心吧，酒壺裡的酒我剛才摻了些涼開水進去！」

  溫子凌笑了，拱了拱手：「多謝多謝！」

  他滿面春風大步進了堂屋。

  蔡羽和溫子凌緊緊跟了進去。

  洞房裡只剩下青芷了。

  她坐得久了，有些難受，便起身在洞房裡略轉了轉。

  這個房間先前便是鍾佳霖的臥室，如今做了新房，幾乎沒什麼變化，只是帳幕和衾枕被褥都換成了大紅色。

  青芷走到窗前榻邊，心道：「晚上讓哥哥還睡床，我睡榻上吧！」

  她正在想著心事，外面傳來春燕的聲音：「姑娘，雞湯麵來了！」

  青芷聞言大喜，忙迎上前去：「我正好有些餓了，多虧你有心！」

  春燕把玉青瓷湯碗放在了榻上的小炕桌上，笑著道：「姑娘，是姑爺交代我給你準備的，他怕你餓了！」

  青芷聞言笑了：「哥哥可真細心！」

  她接過筷子，開始吃麵。

  麵條筋斗，雞湯鮮香，上面還漂著翠綠的碎蒜苗，真是美味。

  青芷不知不覺就把一碗麵給吃完了，連湯都喝了。

  她剛漱罷口，正在嚼表哥從江南給她帶回來的薄荷香茶，她娘韓氏卻神神秘秘進來了。

  韓氏一進來，便讓春燕先出去，然後低聲對青芷說道：「青芷，娘有些話要交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