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放榜

  八月三十這日天氣依舊陰沉沉的，朔風漸起，青芷特地拿出一件絮了薄薄一層清水綿的白綾道袍讓鍾佳霖穿上。

  這是她前幾日晚上閒來無事，親手給鍾佳霖縫製的，如今天氣變冷，恰好可以穿。

  早早用過早飯，鍾佳霖、青芷、蔡羽和徐微一行人就步行去了貢院。

  這時候天還沒有亮透，天地間似籠罩著一層霧氣，寒浸浸的，可是貢院門口已經站滿了人，都是在等放榜的學子和家人，還有一些是愛看熱鬧的閒人。

  鍾佳霖並沒有擠進人群里，他們幾個人站在外圍，看著前面摩肩接踵的人群，都有些發憷。

  蔡福見狀，當即一卷衣袖：「這件事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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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六最是好事，忙道：「我也去！」

  見蔡福和徐六擠進人群了，春雨忙也緊跟著他們擠了進去。

  這時候只聽一聲鑼響，貢院大門打開了，三個衙役大步走了出來。

  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圍在貢院門口的人自發地空出了一個圈。

  走在前面的那個衙役左手提著一面鑼，右手握著鑼錘；走在中間的那個衙役一手端著半碗漿糊，一手拿著竹刷子；走在最後的衙役手裡捧著一捲紙。

  三個衙役魚貫而出。

  四周靜得出奇，眾人的視線都追隨著這三個衙役。

  青芷心中有些緊張，伸手揪住了鍾佳霖的衣袖，心臟怦怦直跳。

  鍾佳霖察覺到了青芷的緊張，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肢。

  他知道自己能考上。

  首先他的確比一般人有天分，其次他這麼久的努力不會白白浪費，最重要的是，他見到了清平帝，而且提醒了清平帝自己的存在。

  榜單展開貼上去的一瞬，人群瞬間沸騰了，齊齊往前擠。

  蔡羽和徐微都有些緊張，不過見鍾佳霖立在那裡，青竹一般氣定神閒，他們也都放鬆了下來——即使這次考不上，大不了三年後重來一次！

  這時候人群中忽然傳出一聲狂呼：「我中了！中了！老子終於考中了！啊——」

  青芷鍾佳霖他們都看了過去，只見一個鬍鬚皆白的老秀才涕淚交加手舞足蹈狂奔了出來，似瘋了一般，一邊跑，一邊喊，又是哭又是笑，漸漸跑遠了，

  也有人不肯接受現實，，聲音悲愴：「真的沒有我的名字麼？再看看吧，萬一看錯了呢......」

  ......

  這時候蔡福最先從裡面擠出來，他一下子衝到了蔡羽面前，是狂喜的表情：「大公子，中了！考中了！」

  蔡羽臉上先是一片空白，接著便是狂喜：「真的中了？」

  蔡福用力點頭：「中了！大公子，考中了！老爺一定會很開心！」

  蔡羽眼睛瞬間濕潤了，他抬手捂住臉，用力抹了一把，含著淚笑了。

  徐微臉上閃過一絲羨慕。

  鍾佳霖和青芷忙笑著恭喜蔡羽。

  蔡羽瞅了青芷一眼，臉有些熱，低下頭，有些靦腆地笑了。

  徐微忙問蔡福：「蔡福，蔡大哥是正榜還是副榜？是多少名？」

  鄉試錄取的榜文分為正榜和副榜，雖然都是榜上有名，可是名列正榜，就是正式的舉人，而名列副榜，卻不能算是正式的舉人，只能說得到了京城國子監的入學資格。

  蔡福聞言一愣，伸手一抹頭：「啊，我忘記了！」

  他當即又奮力擠入人群。

  這時候徐六從人群里擠了出來。

  徐微迎上前道：「徐六，有沒有我的名字？」

  徐六的表情有些怪，他張了張嘴，囁嚅道：「公子，是在副榜......」

  徐微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了那裡，身子晃了晃，大腦一片空白。

  鍾佳霖忙扶住了他，蔡羽也伸手扶他。

  徐微眼睛一下子濕潤了。

  他看向鍾佳霖：「佳霖，我......」

  鍾佳霖看著徐微，眼神沉靜，聲音清泠泠的：「徐微，副榜的話，是可以去進入國子監學習的，國子監中可是集中了全國的名師。」

  徐微原本惶急的心一下子穩了下來，他看著鍾佳霖，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青芷一直關注春雨，見春雨終於從人群里擠了出來，忙招了招手，示意春雨過來：「哥哥他——」

  春雨眼睛亮晶晶，笑容燦爛：「姑娘，公子他考上了！正榜第九位！」

  他又看向蔡羽：「蔡公子是正榜第五十九位！」

  蔡羽聞言，簡直是欣喜若狂：「春雨，你確定？」

  這次鄉試正榜的名額是六十名，若是名列正榜五十九名，那可真是太幸運了！

  春雨點了點頭：「我確定！」

  蔡羽心裡一顆石頭落了地，抬手拍了拍徐微：「徐微，你先去京城國子監讀書，明年我和佳霖進京去投奔你！」

  徐微也是個聰明人，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先祝賀了鍾佳霖和蔡羽，然後便一左一右拉住了鍾佳霖和蔡羽，笑著道：「兩位，苟富貴勿相忘，先請我去臨水魚莊吃頓好吃的吧！」

  鍾佳霖笑著答應了下來。

  青芷知道鍾佳霖他們怕是要一醉方休，便交代了春雨一番，自己預備帶著春燕去永利坊的芷記香膏。

  鍾佳霖先把青芷和春燕送到了芷記香膏，這才帶著蔡羽和徐微乘了馬車，往白河邊的臨水魚莊去了。

  芷記香膏的掌柜劉兆貴正在鋪子裡同夥計算帳，見青芷來了，忙笑著出來迎接，寒暄罷就問道：「虞老闆，鄉試今日放榜，不知令兄——」

  青芷這會兒簡直是心花怒放，整個人似一朵在溫暖春風中盛開的花，笑眯眯道：「我哥哥考中了，以後他可是鍾舉人了！」

  劉兆貴和兩個夥計忙上前拱手行禮：「虞老闆，恭喜恭喜！」

  青芷實在是太開心了，當下便拿出一錠銀子給了劉兆貴，笑盈盈道：「今日午飯我請客，麻煩劉掌柜去斜對面的麵館訂一個席面，後面工場的女工，一人一份豬肉大蔥餃子和一份酸辣肚絲湯！」

  劉兆貴笑著答應了下來，忙去訂席面去了。

  青芷正要帶著春燕去後面工場，鋪子裡卻又有客人進來了。她隨意看了一眼，卻發現那人恰是熟人，不由笑了，忙上前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