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秘聞

  這場雨纏纏綿綿下了好幾日。

  等雨徹底停了，已經過了端午節了。

  這段時間青芷拿出碎銀子去買些豬骨頭回來燉湯，不是燉蘿蔔骨頭湯，就是燉冬瓜骨頭湯，有時候燉蓮藕骨頭湯，味道鮮美，有營養，又不貴，倒也便宜。

  不但青芷和鍾佳霖的個子明顯長高不少，就連秀珍也比剛來時胖了不少，氣色也越來越好，漸漸顯出了少女的嬌美。

  秀珍在賈營家中是慣於做活的，因此到了虞家，伺候王氏之餘，她得空就去幫韓氏和青芷幹活，很是勤快。

  韓氏在後面園子種的黃瓜、南瓜、番茄、青椒、茄子和豆角也都長得很好，家裡從來都沒買過菜。

  青芷的那些玫瑰花正在旺季，每次摘過玫瑰花之後，青芷就拿了竹剪開始修剪，剪去過長的枝、交叉的枝、重疊的枝和徒長枝，這樣的話，會促使基部萌發新枝，開出更多健康的玫瑰花。

  與此同時，青芷也開始為玫瑰的扦插和分株做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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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陽城位於大宋南北分界之處，玫瑰的分株宜在春季植株未萌動前或秋季落葉後進行，如今已經是五月了，等到了六月，再施一次肥之後就可以開始分株了。

  秀珍雖然不明白青芷在做什麼，可是見青芷如此忙碌，便經常趁王氏不注意的時候過來幫忙。

  青芷除了忙家裡的事，還和韓氏一起給鍾佳霖做了兩套秋季穿的夾袍。

  轉眼就到了五月初十。

  每月逢十是學堂休沐的日子，鍾佳霖有空陪青芷進城。

  青芷已經提前制出了兩瓶玫瑰香油和六盒玫瑰香膏，抄好的書也備好了，只等著鍾佳霖過來一起進城了。

  韓氏趁王氏還沒起身，烙了兩個蔥油餅，用油紙包了，讓青芷帶著路上吃。

  青芷收好油紙包，見快到和鍾佳霖約好的時間了，便背著書篋出了門。

  她一出大門就看到對面池塘邊立著一個清瘦的青衣少年，正是鍾佳霖，心中不由歡喜，忙小跑跑了過去：「哥哥！」

  鍾佳霖轉身含笑看著青芷：「走吧！」

  青芷笑眯眯「嗯」了一聲，走到鍾佳霖身邊。

  鍾佳霖取下青芷背上背的書篋，輕鬆地背在自己背上，然後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青翠的荷葉包遞給了青芷。

  青芷層層解開荷葉包，

  青芷抖開油紙包伸到鍾佳霖面前，笑眯眯道：「哥哥，娘給咱倆烙的蔥油餅！」

  鍾佳霖拿了一塊嘗了嘗，韓氏烙的蔥油餅別具特色，外焦里嫩，外面沾著芝麻，烤得酥脆焦香；裡面足有七八層，每層都抹了蔥花、香油和香料，鬆軟鮮香，很是可口。

  青芷一邊走，一邊悄悄和鍾佳霖比個子，最後發現鍾佳霖已經比自己高了！

  她心中歡喜，覺得自己功不可沒，美滋滋地回想著前世鍾佳霖的身高，卻想起來鍾佳霖本來就是高挑的身形，比自己高不少。

  鍾佳霖早就發現青芷在和自己比個子了，卻裝作沒看到，不過心中還是有些喜歡的——他明明比青芷大一歲，先前卻沒有青芷高，實在是太丟人了！

  青芷一邊走一邊想著心事。

  算算時間，她該去找子凌哥哥了。

  現如今司徒娟已經有了身孕，司徒峰也到了七姑父身邊做車夫，青芷記得前世司徒娟是這一年的十月進的溫家，她得去找子凌哥哥，和子凌哥哥商議了。

  不管怎麼說，絕對不能讓司徒娟順利進入溫家，更不能讓司徒娟禍害子凌哥哥！

  青芷記得這時候子凌哥哥應該在城東南溫涼河橋一帶，他家在那裡開了一個燒瓷器的窯，是子凌哥哥在管。

  不過現如今最重要的是怎麼讓子凌哥哥相信自己的話……

  城南巷依舊是舊日模樣，因為不久前剛下過雨，街道上鋪著的青石顯得潔淨異常，大約是盛夏的緣故，道路兩邊梧桐樹的葉子越發顯得綠意盎然。

  這次董先生沒在梅溪書肆，是一個叫永安的夥計在書肆里招呼。

  結罷帳，青芷裝作無意問這個叫永安的夥計：「董先生最近似乎很忙吧？董女醫近來在南陽城麼？」

  鍾佳霖正在整理書篋，把新領的宣紙和書冊放進書篋中，聞言手中的動作微不可見地頓了頓。

  他還記得上次來梅溪書肆，聽董先生和弟弟談話，說的是宮裡來了一位許內相，宣了董女醫進宮照料宮中的貴人……

  永安嘆了口氣道：「京中來了人，宣了我們家姑奶奶進宮，我們大公子送姑奶奶進京，如今這鋪子是小的看著……」

  鍾佳霖垂下眼帘，握著書冊的修長手指微微有些發白。

  青芷又搭訕了幾句，這才和鍾佳霖一起出了梅溪書肆。

  去涵香樓的路上，鍾佳霖有些沉默，清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默默趕著路。

  青芷早習慣了他的沉默，也不打擾他，緊緊跟著鍾佳霖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涵香樓的老闆娘今日不在，招呼青芷的依舊是上次的女管事胡京娘。

  胡京娘是涵香樓老闆娘的貼身丫鬟，很得老闆娘的信任，涵香樓的日常事務都是胡京娘在處理。

  結了玫瑰香油和玫瑰香膏的帳之後，胡京娘笑著道：「虞姑娘，您的這些玫瑰香油和玫瑰香膏賣的特別快，我們老闆娘讓我問問虞姑娘，下個月再來送貨，能不能儘量多送一些！」

  青芷想了想，道：「我儘量吧！」

  她的玫瑰香膏和玫瑰香油之所以暢銷，除了確實比市面上的同類商品要好得多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的產量低，產量低的話，就會形成供不應求的局面，這樣涵香樓就會一直高價收購她的玫瑰香油和玫瑰香膏。

  因此青芷不會一下子把產量提高很多，只會逐漸提高產量。

  見青芷要告辭，胡京娘忙笑著道：「虞姑娘，您上次放在我們涵香樓賣的那些香包香囊的帳，我也給您結了吧！」

  青芷聞言眯著眼睛笑了：「這都是我娘做的，不知賣得怎麼樣？」

  胡京娘含笑拿出帳冊讓青芷看，口中道：「令堂的針線活真是不錯，上面繡的詩詞更是心思玲瓏，賣的特別快，上次送來的全都賣完了！」

  想到韓氏也能掙些零花錢了，青芷自是為母親開心，眯著眼睛笑了起來：「我娘的針線活，一般的繡工也比不過，不知過了端午節，涵香樓還收不收香囊荷包這些物件了？」

  胡京娘當即道：「虞姑娘，我們涵香樓平時除了胭脂水粉香膏香油，還搭配著賣各種荷包香囊，不過這個但凡是女子都會做，令堂若是想長久做下去，須得和別人不一樣——譬如上次送來的香包香囊上繡著詩詞，這個主意就不錯！」

  青芷想了想，道笑盈盈道：「我回家就叮囑我娘，讓她多做些與眾不同的花樣，繡些詩詞曲子詞，下個月送過來！」

  胡京娘笑了：「行，下個月做好送過來吧，還是放在我們涵香樓寄賣，賣一個我們就抽一個的成！」

  鍾佳霖坐在一邊的圈椅上，看著青芷和胡京娘笑盈盈你一句我一句談著價錢，不由微笑：青芷年紀小小，卻著實聰明敏銳，做事細緻。

  離開涵香樓之後，青芷得意得很，伸出胳膊攬住了鍾佳霖單薄的肩膀：「哥哥，想吃什麼？妹妹請你！」

  鍾佳霖瞥了青芷一眼，見青芷毫無女孩子的自覺，還攬著自己的肩膀，便晃了晃肩膀，擺脫了青芷，然後道：「我們還去吃南城巷那家蔣家老餛飩吧！」

  青芷聞言雀躍道：「好呀！哥哥，我早就想吃他家的芝麻糖火燒了！」

  到了蔣家老餛飩店，青芷要了一碗薺菜蝦仁餛飩，鍾佳霖要了一碗薺菜鮮肉餛飩，又要了兩個糖火燒。

  點完餐，鍾佳霖低聲道：「青芷，我去外面透透氣！」

  青芷知道鍾佳霖對蝦過敏，想著鍾佳霖不喜歡聞店內的蝦的咸腥氣味，便道：「哥哥，餛飩做的很快，你早些回來！」

  鍾佳霖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青芷坐在座位上默默算著帳。

  她在梅溪書肆結了二兩銀子。

  在涵香樓兩瓶玫瑰香油和六盒玫瑰香膏一共結了十八兩銀子，香包和香囊結了二兩銀子。

  加起來一共是二十二兩銀子，去掉爹爹抄書的一兩銀子和娘做香囊香包的二兩銀子，她自己還留下十九兩銀子。

  上次買的白蘋洲臨水地是四兩銀子一畝，她可以再買三四畝地……

  青芷正在算帳，忽然聞到一股撲鼻鮮香，原來老闆娘已經下好了兩碗餛飩，用托盤送了過來！

  老闆娘一邊擺著碗筷，一邊絮絮道：「對不住了，今日我家掌柜的有事不在，我一個人又是包又是下，一時有些慢，請原諒則個……」

  青芷忙把帳結了。

  結完帳，發現鍾佳霖還沒有回來，青芷有些擔心。

  「哥哥呢？」青芷探頭往外看，「哥哥——」

  沒有人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