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買妾（9）

  見馬平確實像是有很急的事情，青芷低聲和韓氏說道：「娘，我去看看到底什麼事！」

  韓氏也覺得馬平似乎真有重要的事要說，便道：「你去吧，我在這裡看著呢！」

  青芷把漂洗好的床單擰了水，放進一邊的洗衣筐里，這才起身走到路邊：「馬平哥，怎麼了？」

  馬平近距離看青芷，發現青芷這頓時間長高了不少，肌膚潔白晶瑩，大眼睛黑泠泠的，小仙子一般，頓時有些緊張：「青……青芷，我……我剛從賈……賈營回來，看到——」

  「看到什麼？」見馬平緊張得臉都紅了，青芷忙問了一句。

  馬平正要說話，卻聽到後面傳來鈴鐺聲，扭頭一看，發現後面走來好幾個人，中間簇擁著三匹騾子，坐在騾子上的人分別是青芷的五姑姑虞櫻梨、有名的牙婆一枝花和一個臉搽得通紅一身新衣的女孩子，他也不結巴了，直接道：「青芷，你祖母在賈營給你爹買了個小老婆！」

  說來也真是巧，他去賈營收帳，最後去的那家恰是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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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愛拖欠的姜老娘這次痛痛快快付了帳，馬平心細，見姜家熱鬧得很，就連青芷得五姑母虞櫻梨也在，忙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姜老娘把孫女姜秀珍賣給了青芷的爹虞世清做小老婆。

  青芷因為早已知道，所以內心平靜無波，她端端正正向馬平福了福：「謝謝你，馬平哥，我知道了。」

  馬平擔憂地看了青芷一眼，又有些結巴了：「你……有事盡……儘管找……找我……我走了！」

  青芷沒有說話，只是又福了福。

  馬平知道青芷家有的熱鬧了，也不多擾她，自己先走了。

  青芷抬眼看向河邊，發現母親已經站了起來，正擔憂地看著這邊。

  看到母親，青芷心裡不禁一陣難受——她知道這件事給母親的打擊，此時她一定要站在母親身邊，陪母親度過這段時間，

  前世自從王妃李雨岫進入王府，為了分她的寵，短短兩三年時間李雨岫就給英親王趙瑜安排了七八位美貌侍妾。

  新的侍妾的不斷出現，徹底磨去了青芷心底對趙瑜的期盼，對愛情的憧憬。

  即使重生了，可青芷還記得那一個個孤獨淒清寂寞的夜晚……

  前世，她無兒無女，只有哥哥一個親人。

  如今她重生了，她要保護母親，照顧哥哥，堅定地站在他們身邊。

  下定決心之後，青芷轉身走到韓氏身邊，看了方氏一眼，發現方氏走到路邊伸著腦袋看熱鬧去了。

  她握住了韓氏的手。

  大熱的天，韓氏的手卻涼冰冰的。

  青芷知道母親已經猜到了大概，用力握了握韓氏的手指，凝視著韓氏的眼睛，用極低的聲音道：「娘，祖母買了五姑母村子裡一個叫姜秀珍的女孩子，打算給我爹做小老婆。」

  韓氏的身子瑟縮了一下，臉瞬間變得蒼白。

  青芷看著自己的母親，聲音雖低，可是清清楚楚：「娘，你別擔心，一切都有我呢！」

  韓氏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身子發冷，只想縮成一團躲起來——她擔心了好幾年的事情，終於變成現實了！

  她看向青芷，眼睛溢滿淚水：「青芷，怎麼辦……」

  青芷聲音低低的，卻滿是篤定：「娘，你現在去馬記滷肉鋪買一錢銀子的滷肉。到了馬記滷肉鋪，你尋個理由和馬三娘閒聊幾句，多耽擱一會兒再回來——其餘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聽了青芷的話，韓氏這才沒那麼慌亂了，點了點頭，道：「這些衣服——」

  青芷微微一笑：「衣服我來洗，娘你先不用管！」

  待韓氏急匆匆沿著大路向東去了，青芷這才把洗了一半的衣服被單床單枕套都收在了木盆里，放在水邊就往家裡走去。

  如今天下承平日久，雖然算不上路不拾遺，可是這些濕衣服濕床單放在這裡也沒人會偷。

  虞家門口圍了好幾個看熱鬧的人，其中就有西鄰胡家的幾個女人，見青芷過來，她們停止了竊竊私語，都好奇地看著青芷。

  青芷笑了笑，昂首進了大門。

  她剛進大門，就聽到胡老娘的聲音：「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又搽脂抹粉的，還穿著新衣，莫不是要給虞秀才做小老婆？」

  另一個女人道：「喲，咱們村子裡童養媳多得是，小老婆可是稀罕物件，原先只有蔡大戶有小老婆，如今可要再添一家了！虞家可真富貴！」

  「虞秀才可真有福氣……」

  「別說了，虞秀才過來了！」

  王氏坐在方桌邊，眼神挑剔打量著怯生生立在堂屋裡的姜秀珍。

  姜秀珍臉上塗了脂粉，眉毛也畫過了，雖然粗糙，卻也添了幾分顏色。

  她抿了抿嘴唇，沒有坑聲。

  牙婆一枝花笑得花枝亂顫，上前推了姜秀珍一把：「你這孩子，還不給虞家老太太行禮！」

  姜秀珍身子晃了晃，忙屈膝行了個禮：「見過老太太！」

  這位虞老太太看著可不像老太太，不但用著脂粉，而且衣服很光鮮，只是嘴唇薄薄的，瞧著是個厲害人物。

  王氏皺著眉頭，拿著團扇輕輕扇了兩下，吩咐虞櫻梨：「去叫韓氏進來，讓秀珍給她遞杯茶！」

  按照大宋民間風俗，小妾進門，主母只要接了小妾的茶，就算默認小妾進門，承認小妾的地位了。

  虞櫻梨剛答了聲「是」，外面就傳來清脆悅耳的少女聲音：「啟稟祖母，我母親去買招待五姑母的小菜去了，等一會兒就回來！」

  聽到這個聲音，一枝花抬眼看了過去，姜秀珍也悄悄看了過去，只見一個梳著雙鬟的小小少女走了進來，小臉白嫩嫩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嘴唇玫瑰花瓣一般，秀美不可方物。

  屋內眾人皆眼前一亮。

  一枝花眼睛發亮看著這個秀美之極的少女，扯了扯虞櫻梨的衣袖：「我說五娘子，這位就是你侄女？」

  虞櫻梨見一枝花的眼睛都射出光來了，心內一陣警惕，忙拍開了一枝花的手，壓低聲音道：「我家青芷可是秀才閨女！」

  一枝花這牙婆除了說媒拉縴，還專門經營人口買賣，往南陽城和宛州城裡的煙花樓送人，可得小心提防。

  聽了虞櫻梨的話，一枝花笑盈盈看向王氏，意味深長道：「老太太，你這孫女可是秀外慧中喲！」

  這樣的人才，花四五十兩銀子買下來，養幾年學學琴棋書畫再賣的話，身價至少能翻十倍。

  雖然是秀才閨女，可是有這樣一個刻薄貪婪的祖母，只要身價銀子夠高，她就不信王氏會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