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奸計

  見虞冬梅跟著王氏進了屋子，青芷也轉身回了西廂房，不過很快就出來了。

  王氏拿了碎銀子出來，遞給了青芷，卻看到青芷笑眯眯從背後拿出了一個小而精巧的戥子，不由一愣：「你這是做什麼？」

  雷冬梅皺著眉頭滿眼的嫌棄：「青芷，你這是信不過你祖母？」

  青芷清澈的眼睛裡滿是天真：「六姑母，我是怕祖母給我的銀子多了！」

  前世她常被王氏指使著去買東西，王氏就幹過這個把戲——給她的銀子不夠數，結果東西買回來數目不夠就要打她。

  雷冬梅「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王氏明白了過來，正要開口阻止青芷稱重，可是青芷眼疾手快，已經捏著戥子在稱了。

  稱重罷，青芷笑盈盈把戥子戳到王氏面前：「祖母，只有一錢七分！」

  她又把戥子戳到了虞冬梅面前：「六姑母，不信您稱稱看，真的只有一錢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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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氏心中暗笑，卻擔心婆婆惱羞成怒打青芷，忙走到了青芷身旁。

  王氏惱羞成怒，抬手就要扇青芷的臉，可是青芷當即做出要逃出去的姿勢，似乎瞬間就會躥出去。

  王氏當即想起了上次青芷跑出去大鬧一場的事，只得把手放下，冷冷道：「那你就少買一個鹵豬蹄好了！」

  青芷眼睛亮晶晶：「一個鹵豬蹄正好二分銀子，祖母您可太會算帳了！」

  見青芷出去了，韓氏趁王氏她們不注意，悄悄溜去後面園子幹活去了。

  她不敢在婆婆和大姑子們面前多呆，準會出事。

  正是中午時候，馬記滷肉鋪子生意不錯，外面站了好幾個人等著。

  馬三娘帶了女兒去灶屋做飯了，站在櫃檯後面賣肉的正是馬三娘的大兒子馬平。

  馬平正在給前面的一個胖大嬸稱豬頭肉，見青芷過來，臉當即有些紅，垂下眼帘看都不敢看青芷。

  胖大嬸打量著清秀白皙的馬平，又回頭看了看後面美麗可愛的青芷一眼，什麼都明白了，故意聲音響亮道：「咦？馬大郎，你這小伙子對著你大嬸我臉紅什麼？」

  眾人聽了，都哈哈哈笑了起來，看看青芷，再看看馬平，又開始笑。

  馬平的臉原本只是淡紅，被人們這麼一笑，頓時紅透了，正在包油紙包的手也有些顫抖。

  青芷從來沒把自己和馬平聯繫在一起，因此毫不在意，笑眯眯和眾人打了招呼，排在那裡等著輪到自己。

  見青芷如此鎮定，馬平漸漸也鎮定了下來，手下的動作也快了很多，不多時就輪到了青芷。

  青芷上前一步，朗聲道：「一斤鹵大腸，兩隻鹵豬蹄，再切一斤鹵豬頭肉！」

  旁邊正好是青芷家西鄰的胡老娘和小孫女胡冬梅。

  胡老娘笑嘻嘻問青芷：「青芷，你家怎麼捨得買滷肉了？」

  青芷聲音清脆：「我六姑母帶著表妹過來了，表妹想吃滷肉，我祖母讓我來買滷肉呢！」

  胡老娘聽了，笑著道：「我就知道你祖母捨不得你們娘倆吃肉，若非你六姑母回娘家，你娘倆別想嘗些葷腥！」

  青芷故意低下頭，一聲不吭，等她抬起頭來，眾人分明看到青芷小鹿般的大眼睛裡含著淚，瞧著可憐極了。

  眾鄉鄰見狀，都有些憤憤不平，紛紛低聲議論著。

  青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低著頭不多說。

  待馬平把油紙包綁好遞給她，青芷低聲和眾人打了個招呼，這才提著幾個油紙包離開了。

  待青芷走遠，胡老娘這才大聲道：「這孩子和她娘真可憐啊！王氏那老狐狸精，連炒肉都是先數了片的，只能自己吃，兒媳婦和孫女一點油星都別想吃！」

  眾人聽了，都好奇得很，圍著胡老娘細細打聽。

  胡老娘和王氏多年鄰居，最恨王氏那裝模作樣的德行，便更加來勁了，唾沫星子橫飛，添油加醋把王氏做的那些缺德事揭了個底掉。

  眾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事情，都沒想到一向高高在上架子十足的秀才母親居然是這德行，可是想想先前韓氏和青芷母女被王氏用門閂追打的往事，依舊方才青芷濕漉漉的眼睛，還有什麼不信的？都搖頭嘆息起來。

  胡老娘也嘆了口氣，道：「虞秀才這女兒生的這麼美，王婆子怕是沒安好心啊！」

  眾鄉鄰紛紛附和起來：「就怕王婆子賣青芷！」

  馬平立在櫃檯後，聽到這裡，清秀的小臉都有些發白了。

  胡冬梅比胡春梅小一歲半，最是穩重，見自己祖母講的投入，便自顧自走到櫃檯前：「馬平哥，給我切半斤鹵豬頭肉！」

  馬平如夢初醒，不由打了個寒顫，忙道：「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吧！」

  胡冬梅便又重複了一遍：「馬平哥，我要半斤鹵豬頭肉。」

  用罷午飯，雷雨馨躺在堂屋的涼床上歇著，王氏拿了扇子坐在一邊給雷雨馨扇風。

  雷冬梅則坐在方桌邊喝茶。

  韓氏進來給雷冬梅和王氏的茶盞都添了茶，這才退了下去。

  初夏的午後並不算熱，虞家院內綠樹成蔭涼風習習。

  因為虞冬梅這個前世要賣她進煙花窟杏花春館的姑母在家裡，青芷心中警惕，一點睡意都沒有。

  待韓氏睡下了，青芷便回了北暗間自己的臥室，開著窗子開始抄書。

  雷雨馨迷迷糊糊快要睡著，聽到外祖母問自己娘：「冬梅，中午你剛過來的時候，咱們聊的那件事你還記得麼？」

  虞冬梅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娘，是二十兩銀子聘禮那件事吧？」

  王氏把手中茶盞放在了方桌上，發出「啪」的一聲響：「自然是那件事了，你為何說不能同意？二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虞冬梅冷冷笑了，黑里透黃的臉上的法令紋深得很：「娘，你去看看虞青芷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