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姦情（2）

  韓氏笑了笑，這才拉著青芷繼續往東走。

  鍾佳霖拿著書立在院中的梧桐樹下，眼睛看著籬笆牆上攀爬的薔薇，正在默默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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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會兒虞先生要檢查《左傳》的背誦情況，因此學堂前院和後院處處都有拿著書誦讀的學生，就算是學堂裡面，也有幾個人或站或坐在讀或背。

  蔡羽和蔡翎兄弟倆站在一叢竹林前互相提問。

  但凡是蔡翎提問的，蔡羽基本都能背出來，可是等到蔡羽提問蔡翎，蔡翎就十有六七不會背了。

  蔡羽提問了幾次，見蔡翎大部分都不會背，忍不住拿書本在蔡翎腦袋上敲了敲，恨恨道：「人家鍾佳霖和你一樣大，每次背書都是第一，你怎麼是個榆木疙瘩！」

  蔡翎捂住腦袋，一臉的委屈，卻因被哥哥管慣了，敢怒不敢言。

  蔡羽見不得弟弟這慫樣，拿著書又要打弟弟，誰知一眼便看到師娘牽著小師妹的手過來了，當下顧不得教訓弟弟，笑吟吟迎了上去，先拱手道：「見過師娘！」

  又道：「師娘，我幫您把筐子拿進去吧！」

  韓氏怎麼敢勞動蔡大戶的兒子？忙道：「大郎你趕緊讀書吧，我自己去就行！」

  蔡羽見師娘提著竹筐去了灶屋，青芷小師妹卻被留了下來，便笑吟吟看著青芷：「師妹，四月二十我姐姐要舉行月季花會，你要不要來玩？」

  青芷抬頭看著蔡羽，心知蔡羽姐姐蔡翠舉辦的是有錢人家和大戶人家姑娘的聚會，若是她要賣玫瑰香油或者玫瑰香膏，自然也要去的，可是如今玫瑰剛掛了花苞，還沒開呢，去也沒用，便笑著道：「蔡羽哥哥，四月我沒空，五月或者六月有沒有花會？」

  蔡羽見青芷大眼睛黑泠泠的，小臉雪白，可愛得很，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青芷的臉頰，笑著道：「五月二十有玫瑰花會，六月有蓮花會，你願意來麼？」

  青芷心中歡喜——可以去找這些有錢姑娘賣玫瑰香油了——當即屈膝行了個禮：「謝謝蔡羽哥哥，麻煩蔡羽哥哥幫我和蔡翠姐姐說一聲，給我個帖子！」

  蔡羽見青芷大眼睛璀璨如星光，喜歡得很，便笑眯眯答應了。

  青芷心愿達成，笑盈盈道：「蔡羽哥哥，你讀書吧，我不打擾你了！」

  她剛要走，眼波流轉間卻與立在不遠處的鐘佳霖四目相對。

  鍾佳霖當即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繼續看著前面背書。

  先生說讓他保護照顧青芷，他自然要關注青芷的。

  發現哥哥在看自己，青芷心中歡喜，當即跑了過去，與鍾佳霖並肩而立：「哥哥！」

  鍾佳霖老氣橫秋「嗯」了一聲，繼續背《左傳?宣公二年》：「……秋九月，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

  青芷知道明年二月哥哥就要參加縣試了，不敢耽誤他的時間，靜靜聽了一會兒之後就輕手輕腳離開了。

  學堂的後院是一大片空地，經主人蔡大戶允許，他爹先前種了些小麥、油菜和蔬菜，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地還荒著未開墾出來。

  青芷想看一看，若是那些地陽光充足的話，她就想辦法求蔡家讓她開墾那些荒地種上玫瑰，若是不行，租種也行。

  見青芷離開了，鍾佳霖眼中帶著一抹深思看了過去，見青芷消失在西邊的過道里，他便也跟了上去。

  虞先生肯收留他，他一定要好好報答先生，照顧好青芷。

  鍾佳霖在外面流浪了好幾年，深知世上壞人形形色色，什麼樣的都有，就有那喜歡漂亮小男孩或者小女孩的壞人，因此他不肯讓青芷落單。

  青芷在後院裡轉了一大圈。

  後院的空地除了屋後那一小塊，其餘地方陽光很充足。

  西邊開墾過了，分別種著小麥、油菜、小白菜、空心菜、絲瓜和茄子。

  小麥都結穗了，青中帶黃，到了五月初應該可以收割了。

  油菜花早落了，一株株掛滿了細小的油菜莢，也快要收割了，省一些的話，榨出的油應該夠學堂里這一年炒菜用了。

  小白菜長得有些大，再長可就要成大白菜了。

  空心菜一簇簇的，在陽光中搖晃著，也可以掐著吃了。

  絲瓜剛開始爬秧，每一株絲瓜都被人用三根青竹搭起了架子。

  至於茄子，葉子大大的，葉子下面已經掛了小茄子。

  這些莊稼和蔬菜的長勢很好，鬱鬱蔥蔥的，看來有人常常打理。

  青芷知道這些莊稼和蔬菜是自己娘種的，可是娘這段時間很少歸來，而是她這位親爹自小讀書，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是不會來打理的，那是誰打理的呢？

  青芷正在沉思，卻聽旁邊傳來好聽的聲音：「這些是先生吩咐我管著的！」

  清泠泠的，好聽得很，是哥哥還沒變聲前的聲音！

  青芷心中歡喜，笑盈盈看了過去。

  陽光下青芷的小臉潔白如玉，似籠著一層寶光，越發顯得眉目濃秀，笑容燦爛。

  鍾佳霖看了青芷一眼，心道：師妹生得這麼美麗，一定要保護好她！

  青芷伸出右手拉住鍾佳霖的手，左手指著東邊長滿野草的荒地道：「哥哥，我想去求蔡大戶，若是他答應的話，我就把東邊的荒地開墾出來，全種上玫瑰！」

  鍾佳霖看著那片荒地，心道：這草都不知道長了多少年了，怕是不容易開墾，須得用老虎耙子先刨一遍，把草根都刨出來，再用鋤頭把土敲碎分壟……

  他口中卻道：「為何種玫瑰？」

  青芷湊近他一些，輕輕道：「就是能榨玫瑰油那種玫瑰，那種玫瑰能賣錢，城裡的藥鋪子收的！」

  鍾佳霖明白了，便輕輕道：「這件事交給我，你只管準備玫瑰苗就行！」

  青芷笑著「嗯」了一聲。

  她知道鍾佳霖的性子，鍾佳霖若是沒有把握，是不會輕易許諾的，若是他答應了，一定是有了把握。

  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這麼信任自己，鍾佳霖瞟了青芷一眼，道：「我要回去讀書了，你也跟我過去吧！」

  這後院太大，角落處有茂密的竹林，而且沒有壘牆，整個後院都是用竹籬笆隔出來的，萬一有壞人過來就危險了。

  青芷答應了一聲，果真跟著鍾佳霖離開了。

  韓氏似乎不急著回去，不讓鍾佳霖動手，自己帶著青芷在灶屋給虞世清和鍾佳霖做好午飯才帶著青芷離開。

  她們離開的時候，已經快到午時了，虞世清還在學堂里一個個檢查學生背誦《左傳》。

  學堂院子等滿了送飯的人。

  有錢的人家比如蔡羽和蔡翎兄弟倆，都是小廝提著精美的食盒來送午飯。

  一般人家都是家裡的姐妹兄弟來送飯，都是用瓦罐盛著稀飯或者麵條，瓦罐口放著盤子，盤子裡放著菜，菜上扣著碗，碗底放著饅頭或餅，看起來方便得很。

  韓氏一手牽著青芷，一手提著盛著小白菜的竹筐，在滿院飯菜香中出了學堂院子往西走去。

  她們剛出學堂，就遇到了荀喜，荀喜手中還提著一條子五花肉。

  見到韓氏和青芷，荀喜忙打了個招呼，然後道：「虞八嫂，青芷，我家今日割了肉，來我家吃飯吧！」

  韓氏靦腆笑著拒絕了荀喜的好意，帶著青芷繼續往前走。

  宛州風俗，鄉人見了面都要互相讓吃的，客氣得很，不過千萬別當真，人家只是客氣客氣，若是真的跟著去了，那就尷尬了。

  過大石橋的時候，見四周無人，青芷便問韓氏：「娘，咱們回去這麼晚，祖母會不會生氣？」

  韓氏抿了抿嘴唇，一直到走過了大石橋，這才道：「應該不會。」

  青芷覷了母親一樣，也不說話了。

  這時候村里大部分人家的午飯已經做好，女人們叫自己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此起彼伏：

  「小東，飯做好了，回來吃飯吧！」

  「志明，還不滾回家，麵條都泡軟了！」

  「……」

  青芷越聽越餓，笑著道：「娘，回家我們也下麵條吧！」

  韓氏笑了起來，道：「我給你做小白菜素麵條！」

  又嘆了口氣：「若是能炒了雞蛋做雞蛋面就好了！」

  她娘家養了不少雞，可是她從來沒想到自家也弄幾隻來養，因為即使她養了雞，雞蛋也是王氏自己吃，她們娘倆別想嘗一口！

  青芷也在想這件事，她輕輕道：「娘，我們可以在學堂後院裡圈一處荒地，在裡面養雞啊，雞蛋不拿回去，祖母能怎麼樣？」

  韓氏一想，覺得這主意不錯，便笑著道：「等下回有了時間，我帶你去你姥姥家，試著問你姥姥要幾隻小雞！」

  青芷皺起了鼻子：「姥姥一定會心疼死的！」

  想到自己親娘的慳吝處，韓氏也笑了起來，只是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她娘不會白白給她小雞的，她得想法子給娘帶去些東西換，而且還不能讓婆婆王氏知道……

  四月已經熱了起來，又是中午時候，青芷走到家門口時已經熱出了汗，便打算著中午燒水洗個澡。

  到了自家大門外，青芷輕輕推了推大門，想看看大門是不是還被人在裡面閂著，誰知大門「吱呀」一聲便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