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百密一疏

  歐陽正的計劃是這樣的，讓莫曉雲陪著王文燕去聽音樂會，他則利用自己的身份，直接去建康大劇院。

  「為什麼要這樣安排？」莫曉雲奇怪地問道。

  「下午我們不是查了王文燕的手機通話記錄了嗎？沒有收穫，也許在那一長串的號碼中，有個是柳之恆打過來的，或者他用了別人的手機，這些我們都不能確定。我去大劇院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為什麼王文燕邀請我聽音樂會，也許她借著這個機會，和柳之恆見面，那也不一定呢？」歐陽正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你是沒有訂到票吧？」莫曉雲忽然笑了。她笑得那個嫵媚呀，那張臉兒艷得真像一朵花。

  歐陽正有些難為情地摸了一下鼻子。

  「不過我還是會獎賞你，」莫曉雲俏皮地說道。

  「為什麼？」歐陽正有點兒意外。這個妮子，她不是說自己不喜歡聽那些彈彈拉拉的嗎？

  「你那麼會猜，難道你猜不出來？」莫曉雲也賣了個關子。

  歐陽正沒猜，因為他想的是另一件事兒。

  「曉雲，今晚不是聽音樂會那麼簡單。這樣說吧，如果我和王文燕一道去聽音樂會，中途她要去上廁所，我肯定不能跟過去。而她利用上廁所的時候，和柳之恆見了面，那你說該怎麼辦？所以你去的話，比我要好得多。她說要上廁所，你可以等會兒，然後也跟著去，明白我的意思嗎？一有情況，不要動手，立即給我打電話，我就在劇院裡面，」歐陽正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莫曉雲神情也凝重了起來，「照你這麼說，我還覺得真有可能。行，阿正，我保證按你說的辦。」

  「嗯，我對於和劉蘭芝有關係的人，總是有些提心弔膽，或者是那種藥，讓我不得不警惕，你記好了，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你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歐陽正說到後面，聲音里多了關切與深情。

  「我會的，你也要擔心，」莫曉雲目光閃動。在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哪怕就是遇到了危險，這一生也是值了。

  上天讓她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具有挑戰性的職業，上天又讓她遇到了自己喜歡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上天讓這個男人最後喜歡上了自己。

  怎麼說，老天對自己也是不薄的。

  兩人商量好，歐陽正撥通了王文燕的電話。

  「你好，王文燕，」歐陽正打了個招呼。

  「大偵探，吃過晚飯後，我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手機，終於等到你的電話了。音樂會是八點準時開始，你這位大忙人能抽出空來嗎？」王文燕用著一種很甜的聲音問道。

  她的這個聲音，難免讓歐陽正想到了河畔的畫舫咖啡廳，以及在那個畫舫里，倆人的心兒居然慢慢地貼近。

  歐陽正沒敢走神，因為旁邊還有一個女子正在掐著他腰間的肉呢。

  「有啊，你票買好了？」歐陽正強笑著問道。其實他的嘴角早已拉開了，整個臉都呈現出一副眥牙裂嘴的模樣。

  莫曉雲下手真狠。這個丫頭，真是要了命了。

  「當然，我未卜先知，知道大偵探今晚肯定會在百忙這中抽出空來陪我這個苦命的女子。對了，我想，你可以叫我燕子，」王文燕輕笑了一聲。

  燕子。莫曉雲把這番話聽得真真切切，她無異於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兩個字兒。

  「那行，我七點半的時候，在大劇院門口等你，不見不散。現在我手頭還有點事兒，等會兒再見，」歐陽正忙不迭地掛斷了電話。

  再不快點，估計莫曉雲會奪過自己的手機，自己朝裡面吼一嗓子了。

  「做賊心虛，」莫曉雲瞪著他。

  「沒有啊，」歐陽正一個頭三個大了。

  「還敢說沒有。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估計燕子這個名字已經叫上了吧？」莫曉雲冷冷一笑，「還有，你不是說讓我去嗎？怎麼又是你和她不見不散了？」

  這個傢伙，以後自己可真得盯緊點兒。他雖然具備著強大的推理能力，可是在兩性關係上，免疫力好像不怎麼樣。

  歐陽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還看我，我說你做賊心虛就是做賊心虛，你還不承認，」莫曉雲沒好氣地說道。

  「怪我沒和你說清楚。如果我現在就說讓你去，她會不會這樣說，那好，那就讓你們兩口子一道去吧，我不去了？」歐陽正問道。

  莫曉雲一想，咦，好像是這個理兒。

  「她不去了，我們在她的視線之下，必須進劇院，然後她利用回去的當兒，和柳之恆見上一面，神不知鬼不覺，對吧？所以我得說和她在劇院門口見面，然後我手機突然響了，接了電話，臉色一變，說不好，有案子，然後就讓你和她一道進去。等會兒，我再利用自己的身份進去，一切主動，都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裡了，」歐陽正想得很透徹。

  「阿正，是我錯怪你了，」莫曉雲有點不好意思。

  「沒有沒有，我們結婚後，一切都以你說的為準，只需要稍稍給我一點兒空間和時間就行了，」歐陽正借著竿子往上爬。這是他多年以來形成的習慣。

  要想把握機會，就得利用別人在內疚的時候。要想拿到好處，就得沖人家心情好的時候。

  沒想到莫曉雲白了他一眼，「給你一點兒時間和空間泡燕子呀？想得美，你。」

  得，這妮子出牌完全沒套路。算了，歐陽正心裡嘆息了一聲。

  歐陽正接著給小馬和高楓各打了一個電話，把晚上的安排告訴了他們，讓他們隨時待命。

  倆人當然沒說的，一切以服從命令為要務。

  等到了六點五十，歐陽正就和莫曉雲出了門。

  計程車駛到建康大劇院門口，時間指向了七點二十分。外面已是夜幕籠罩。

  冬季的建康，空氣品質不好，整個天際，就像是一隻反扣過來的鍋，鍋里霧氣朦朧，這使得路燈光映射之下，白茫茫的一片。

  劇院門口，倒是有著黑壓壓的人群。

  「那個沒意思的音樂會，居然有這麼多人來聽，真是怪了，」莫曉雲很是不以為然。

  「聽懂的不見得有幾個，喜歡裝的人一定有不少。不喜歡又勇於說出來的，除了我們家曉雲，還能有誰？」歐陽正笑眯眯地說道。

  「阿正，你的嘴巴越來越甜了，」莫曉雲心花怒放。

  「那當然，誰嘗過誰知道，」歐陽正剛說到這裡，莫曉雲的手已經到了他的耳朵上。

  「停手，她過來了，」歐陽正的眼尖，立即就看到了前方台階上有個人像是王文燕。

  「在哪兒？」莫曉雲問道。

  「我在遙望，月亮之上，」歐陽正衣兜里的手機忽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喂，」歐陽正接聽起來，一邊朝著王文燕那裡走，一邊說著話。他還不停地朝著莫曉雲招手，讓她快點趕上來。

  「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馬上來，馬上就來，」歐陽正答道。

  台階上的王文燕已經看到了他們。

  王文燕穿著一件紫色的大衣，領口處繫著一根淺紅的絲巾，下面是一條黑色短裙，打底褲也是黑色的，她看著他們，微笑著，右手朝著歐陽正揮舞著。

  莫曉雲畢竟是女性，她非常敏感地注意到王文燕看似向他們微笑，其實她的目光並沒有向自己看過一點點，王文燕整個心思，都系在歐陽正身上。

  甚至莫曉雲還能感覺到王文燕有點失望，對自己有種敵意。

  「燕子，你好，」歐陽正熟絡地和王文燕打著招呼。

  王文燕臉上的僵硬馬上就消失了。

  「這位是莫曉雲，你們見過面，她是我的女朋友，本來今晚我們要在一起聽音樂會的，只是上面突然來了電話，讓我趕回去處理一個剛剛送來的犯人，所以只能讓你們二位進去聽音樂會了。我只能向你說聲抱歉了，」歐陽正語速很快，在王文燕能做出反應之前，他已經要把要說的話全部說完了。

  「這樣也行，那我就謝謝莫女士了，」王文燕落落大方地向莫曉雲說道，「其實我想，在你們結婚前，我還是有機會的，歐陽正，你還是有機會陪我的，對吧？」

  後面那句話，王文燕則是衝著歐陽正說的。

  歐陽正勉強地笑了一下，然後朝著她們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能感覺到這兩個女子都一定會朝自己的背影看著，不過這不要緊，因為她們馬上就要進劇院了。

  自己等上五分鐘，就立即轉過來頭，朝著劇院裡走。

  歐陽正想的一點兒也沒錯。

  可是變故就在他離開之後發生了。

  王文燕向莫曉雲笑道：「莫女士，那我們進去？」

  「好的，」莫曉雲這個話一出口，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她沒票，怎麼辦？

  歐陽正，你這個傢伙，千算萬算，這個你沒算到呀。真是的。

  莫曉雲心裡著急，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這一點，她跟在歐陽正後面，算是真正學會了。

  「這位女士，你的票呢？」檢票員向莫曉雲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