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除了母親，沒有人了

  歐陽正看到胖獄警思索，也沒打擾他，而是靜靜地等著。過了一會兒，等胖獄警再次抬起頭來時，歐陽正笑道：「你布置的那雙眼睛沒有了，202室後來發生的情況，就不是你所能及時了解的了，對吧？你就沒有想過再確定一個內線？」

  胖獄警王彬伸手撓了撓頭，「我想過，可是還沒來得及布置，就又死了一個。」

  「就是那個叫洪鐵志的？他死之前，抽了一支煙？」歐陽正問道。

  胖獄警點點頭，「老虎和老黑關係最好，老虎唯老黑的命令是從，他死的時候，是和老黑呆在一起的，就抽了一支煙，然後就倒下去了。」

  「煙抽完了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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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支剩下的煙呢？」

  「報告領導，當時事發突然，我沒有及時地將煙掐滅，而是忙著叫醫生急救，等到一切忙過了之後，煙就完全燃完了。而且我可以肯定，煙沒有問題。」胖獄警答道。

  歐陽正皺了皺眉，「為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我聽老黑說，這煙是他從柳之恆那裡搶來的。還有，煙是您給柳之恆的。」胖獄警說到最後，聲音明顯地變小了。

  他還小心地看了歐陽正一眼，生怕對方生氣。

  歐陽正哦了一聲。

  「柳之恆拿到煙之後，在監室沒有發過煙嗎？」歐陽正奇怪地問道。

  「發了，怪就怪在這裡。他發了一圈煙，別人抽了都沒事。老虎第二天抽了煙之後，出了事。剩下的煙，老黑並沒有捨得扔掉，他全抽光了，也沒事，所以，所以，我斷定不是煙的問題。」胖獄警基本的邏輯還是理得清的。

  歐陽正卻從這些陳述中，捕捉到了一些不同的信息。

  「你是說，我見了柳之恆的第二天，就發生了老虎死亡的情況？」

  「對。」

  「那我見柳之恆，監室的人知道我的身份嗎？」

  「他有沒有說，我不清楚。」

  「你沒問一問柳之恆？」

  「沒有。我那個時候，成天提心弔膽的，想不起來還能做什麼事。」

  歐陽正點了點頭。

  「那張順是去上廁所的時候死的？」

  「對，他去上廁所的時候，廁所里沒有人。因為是上工時間。發現他的屍體，也是其他監室的囚犯。」

  「這個情況我看到了。重點是，張順去廁所前，他從其他人那裡拿過什麼東西了嗎？」

  胖獄警再次陷入了思索。

  許久，他抬起頭來答道：「領導，你問的情況，都是我沒太關注的情況。所以我不知道。」

  「好，這也不怪你，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如果你想到了什麼，還請及時告訴我。我想，你要想離開門崗，重回本崗位，這是唯一的機會。」歐陽正緩緩地說道。

  胖獄警嘴唇都哆嗦起來了。

  「是。」他站起身來，向歐陽正敬了個禮。

  「那你去忙你的吧。」歐陽正笑了笑。

  胖獄警走了，莫曉雲奇怪地問道：「阿正，我怎麼始終有種感覺，你在暗示著只要他好好回答你的問題，你就會幫他一樣？」

  「是的，我一直在暗示。」歐陽正倒也沒有隱瞞。

  「為什麼？在監獄裡，不管是看犯人還是看大門，不都是看守嗎？」

  「有些東西，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比如說，老師不管是教學生主科還是副科，不都是上課嗎？為什麼還會出現爭執的情況？第一是心理作用。別人問你，你在監獄做什麼？你說看大門，心理上馬上就有強大的落差。第二，是一些不足為人道的情況。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已。」歐陽正沒有說得太直白，不過莫曉雲還是懂了。

  她撇了撇嘴，「哪兒都一樣。」

  莫曉雲這麼說，其實證明了她對這些並不陌生。不過，她很反感。

  而歐陽正則是深深地懂得這些，一旦進入訊問環節，他都能準確地把握對方的弱點。

  所謂世事洞明皆學問，來源正是於此。

  你可以不屑，甚至可以行其道而感覺羞恥，但你不得不承認，這些風氣大行其道，是有其深刻的原因的。

  「我好像聽到了飯菜送上來了。」莫曉雲忽然向歐陽正說道。

  歐陽正挑了挑眉頭，「你才知道啊，送上來已經有五分鐘了。我早就聞到了香味兒了。」

  莫曉雲一愣之下，又給了歐陽正一記粉拳。

  「你這鼻子怎麼長的？」她嘻嘻地笑道。

  副獄長親自過來請他們去吃飯，見到眼前的一幕，副獄長明白了，看來今晚只需要為他們準備一個房間就足夠了。

  吃過飯，歐陽正要求將202室里剩下的兩個囚犯全部帶出來，分別關押。

  「我先訊問一個，再訊問另一個，只要他們回答的地方有穿邦，或者對不上，那麼就必然有一個人撒謊了。」歐陽正向副獄長說道。

  「好，我馬上安排人手去辦理。」副獄長立即答道。

  歐陽正訊問的第一個人是老黑。

  能在囚室里做頭的人，不是靠武力值，就是靠在外面的名頭。高情商或者高智商的也有，但比較少見。

  老黑戴著手銬和腳銬。

  這是副獄長怕出意外，有心安排的。

  瘦獄警守在一旁，看到副獄長引著歐陽正和莫曉雲進來，他敬了個禮。

  「辛苦了，你先出去吧。要是歐陽隊長有需要，你必須隨傳隨到。」副獄長說道。

  「是。」瘦獄警又是一個敬禮，跟著走了出去。

  「這裡就給你了。」副獄長向歐陽正說道。

  「好，謝謝。」歐陽正還報以微笑。

  等副獄長將門帶上，歐陽正和莫曉雲已經坐下，他們的前面是一盞強光燈，不過歐陽正沒有打開，室內的光線充足，溫度也不太低。

  老黑心裡有些打鼓，不過他裝的還是很鎮靜。

  「你叫什麼名字？」歐陽正緩緩地開口了。

  「趙大樂。」

  「哪裡人？」

  「浣省琥珀市人。」

  「因為什麼罪進來的？」

  「故意傷害罪。」

  「家裡還有幾個人？」

  「除了母親，沒有人了。」老黑回答到這裡，神情一黯。

  他的表情，生生地被歐陽正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