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誰的嫌疑更大些？

  瘦獄警全程沒有提到自己的兒子進了建康外國語學校的事兒，他只是把前來探視魏偉的徐子峰說了一下。

  「他們談話間，有沒有異常？」副獄長皺了皺眉頭。

  瘦獄警搖了搖頭，「起碼我沒有聽出來。」

  「倆人說話時的神情呢，有無異常？」

  瘦獄警還是搖頭，「我也沒看出來。」

  「你回到辦公室回憶一下，然後把他們交流的全程寫出來。然後再把監控調閱出來，拷貝一份，同時送到我這裡來。」副獄長吩咐道。

  

  瘦獄警啪的一個敬禮，「是。」

  傍晚時分，瘦獄警又戰戰兢兢地來到了副獄長的辦公室。他手裡拿著薄薄的兩頁紙，總覺得哪裡寫得不太好。

  還有一件事，徐子峰讓瘦獄警關照魏偉，那是在瘦獄警的辦公室里說的，包括為瘦獄警的兒子聯繫建康外國語學校的事，都是在瘦獄警的辦公室里進行的。

  這件事究竟要不要提，瘦獄警始終下不了決心。

  最後，他決定還是不寫。

  關係到自己孩子的前途，他沒必要提。還有，兒子還沒有進那所學校，就算進了，學費也是自己出。

  只要不拿徐子峰的，瘦獄警自問對得起良心和良知。

  瘦獄警叩開了副獄長的門，將複製來的監控資料和手中的兩頁紙恭敬地遞了過去。

  「行了，你辛苦了，去忙你的事吧。」副獄長揮了揮手，態度還是很和藹的。

  瘦獄警如蒙大赦，立即轉過身往外走，走著走著，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

  過關了。

  如果淪落到胖獄警那個結局，可就慘了。瘦獄警深怕門崗那裡超編超員。

  其實在寫徐子峰探視魏偉的時候，瘦獄警已經想到了很多問題。

  比如，他聽說過魏偉在監室里受到胖獄警的關照。以前那只是聽說，可這一次不一樣了，徐子峰立即撓到了自己的痛處和癢處。

  由此可見，胖獄警也得到了徐子峰提供的某種福利或者好處。

  瘦獄警還是沒有想到關鍵所在。

  這個徐子峰能一見面就說到瘦獄警的兒子，人家對這裡的功課做得還少嗎？

  副獄長看完了瘦獄警寫的探視經過，大搖其頭，「看來獄警的文字能力還真需要儘快提高。這，這寫的都是什麼呀，讀都讀不通。」

  他將瘦獄警的材料丟到一旁，將桌上那個U盤插進了電腦里，開始看起了監控錄象拍下的畫面。

  監控分為四個角度，加上清晰度高，里外兩個人臉上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看著看著，副獄長覺得奇怪了。

  這都是誰在坐牢啊？是裡面的還是外面的？

  豈不知他的這個疑惑，正和瘦獄警前面的疑惑是一樣的。

  看完了之後，副獄警並沒有什麼意外的發現。

  這次202室死了四名囚犯，上面主管領導的意見是要徹查剩下的兩個人，看看他們會不會露出什麼馬腳來。

  監獄也開了會，要求在不讓他們有所察覺的情況下，儘快摸清兩人的疑點。

  老黑，全名趙大樂。大魚，全名魏偉。倆人在202室里，無論是吃飯睡覺，還是去工作間工作，都沒有任何異常。

  跟著監獄方面把目光盯在了探視上。

  有些話，有些事，在裡面找不到人分享，和外面的親人朋友應該可以交流的。

  前來探視老黑，也就是趙大樂的，是趙大樂的母親。

  老人從一進來就開始抹淚，不停地說著家裡的情況。

  「兒啊，你真要好好的，在裡面聽領導的話，聽公家的話，好好服刑，娘，娘老了，上歲數了，出去做工沒人要，每次來看你，總得要錢吧，娘就天天在外面撿塑料瓶，撿廢紙賣，在裡面，多吃點飯，不要抽菸了，娘，娘不容易啊。」

  老人說到這裡，又開始抹眼淚。

  瘦獄警看著白髮蒼蒼的老人，恨不得馬上抽老黑兩個耳光。

  而老黑呢，則是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我曉得，不用你哆嗦了。要是沒錢，以後就不要來了。」老黑瓮聲瓮氣地答道。

  老人愣愣地看著老黑，終於沒再哭了，「兒啊，你還是不懂事，真是不懂事。你到裡面來了，孩子都不願意認你了，你知道嗎？」

  「不認就不認唄，有什麼大不了的。」老黑恨恨地答道，「那個死女的也跟人跑了吧？」

  老人再次愣了。

  「你，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女人有幾個好的？男人坐了牢，她不跑才怪。」老黑擺了擺手，「你給我一百塊錢就行了，其他的你自己帶回去，我不要。你走吧，以後不要來了。」

  老人絕望地看著老黑，眼睛裡終於沒再有淚光。

  「好，那我走了，你，你好自為之吧。」老人說著，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瘦獄警在老黑丟了話筒之後，忍不住罵了一句，「你，你還叫人嗎？你簡直就是一個畜牲。」

  老黑沒有生氣，而是往椅子上一靠，「領導，你罵得對。我就是一個畜生。我要不是畜生，老娘這麼一把年紀了，我還能忍心看她在外面撿瓶子賣錢嗎？還能看著她在外面撿廢紙賣錢嗎？我氣她，是讓她不要來了，就算撿了廢紙撿了瓶子賣了錢，以後也自己留著，不要再送到這裡來浪費了。15年哪，15年之後，我就算活著出去了，還能見到我的親娘嗎？」

  老黑忽然淚流滿面。

  瘦獄警怔怔地看著老黑，最終搖了搖頭，「你，你啊，早如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老黑是第一個被監獄方面排除嫌疑的。

  兩個人，一個沒有了嫌疑，那麼剩下的一個，身上疑點就大了。

  副獄長拿起手機，撥通了歐陽正的電話。

  「歐陽隊長，我這邊是茆山監獄，這邊有個情況，我想向您匯報一下。」副獄長說得很客氣。

  歐陽正還在筆記本上寫著柳之恆的情況，聽到茆山監獄來電，立即答道：「客氣了，我們交流一下，領導。」

  副獄長把老黑和大魚的前先兩次探視介紹了一下，然後說道：「領導，你覺得這兩個人，誰的嫌疑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