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我不准

  莫庭梅愣了一下，心下便有種不好的預感，奈何後頭莫雪盯的緊，儘管心中忐忑，她還是伸手在門上再敲了敲。

  這次敲門聲響起，門裡一聲怒罵頓時炸響：「誰啊？哪個作死的在這敲敲敲！」

  莫庭梅被張氏的聲音嚇的肝顫，哆哆嗦嗦的道：「奶奶，是……是我，梅兒。」

  她的話音才剛落，就見張氏嘩啦一下把門打開，掀開帘子從裡面出來，劈頭蓋臉的朝莫庭梅罵道：「是你這死丫頭，不好好幹活瞎敲什麼敲？」

  她動作很快，幾乎只是一瞬間就落了帘子，但莫庭梅還是看到了房間裡地上倒著一個人，地上還有一灘暗紅色的血跡。

  她心中駭然，那灘血跡自然不可能是莫老漢或者是莫茹的，要不然張氏也不會是這幅強裝鎮定的模樣，那那血跡必定是被關在裡頭的莫柏的了？

  

  這個想法在莫庭梅的心頭一轉，隨即便化作了不可遏制的恐懼：「我我我……」

  莫庭梅想開口，卻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張氏看她那副見了鬼的模樣，心下狐疑，試探著問道：「你好端端的抖什麼？是不是江氏生的那兩個小畜生回來了？你瞧見了？」

  莫庭梅正愁不知道該怎麼辦呢，聞言忙把頭點的撥浪鼓似的：「嗯嗯嗯！」

  張氏不過隨口問問，沒想到莫庭軒和莫庭雪還真回來了，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起來，原本就凶戾的臉色越發的陰沉。

  早上莫茹在外頭受了莫雪的欺負，哭哭啼啼的跑回來要讓莫老漢和張氏給她做主，又把他們在山上打了一頭大野豬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張氏這幾天在床上躺的嘴裡都淡出鳥來了，一聽到野豬肉，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有些意動起來。

  莫家雖然是村裡的小門小戶，但從前也富貴過，信奉君子遠庖廚的道理，故而家裡幾個男丁皆不會下廚做飯，就連最不受待見的莫柏也是如此。

  張氏病了，這家裡做飯的事情自然落在王氏和她兩個女兒身上。

  莫庭梅和莫庭蘭年紀小，頂多也就燒個火洗個菜什麼的，這煮飯做菜的事情還得王氏來做。

  可從前這家裡做飯的事情都是江氏做的，她手藝好，家裡人吃的都滿意，王氏都是偷懶打個下手，真把一大家子的伙食落在她身上，比殺了她還難。

  且不說她做菜口味如何，便是分量也是把控不准，時時不是做多了，就是不夠吃，明明可以用五天的米糧，三天就給她折騰沒了。

  而且她私心重，張氏病著她臉皮也厚，把家裡的雞蛋啊，肉啊，都做了自己和莫庭豐偷著吃，讓莫庭梅莫庭蘭兩姐妹在外頭把著門，見莫茹過來就大聲嚷嚷，她好把好吃的藏起來，氣的莫茹直跺腳。

  她明明聞到雞蛋和肉的味道，怎麼可能一點東西都沒有呢？

  但王氏一口咬定了沒有，莫茹也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王氏可不是江氏，撒起潑來和張氏可不遑多讓，況且上次莫庭梅受傷的事情是她理虧，要是惹急了王氏，把她偷東西陷害莫庭雪的事情抖出去，倒霉的還是她自己。

  聽到莫茹說莫庭軒和莫雪打了野豬，張氏三角眼轉了一圈，便從床上爬起來道：「庭雪那個賤丫頭是反了天了，在山上咱們沒跟他們計較，下了山她還敢這麼猖狂？當著這麼多村里人的面對你動手？那些人一個個都死了嗎？就這麼由著她欺負你？」

  莫茹被張氏說的臉上有些發燙，村里人不僅眼睜睜看著她挨打，還幫著莫雪數落自己嘴欠呢。

  但這麼沒面子的事情她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只道：「那丫頭瘋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發作起來哪個敢近前？娘！您一定要給女兒做主啊，我怎麼說也是她長輩，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樣作踐我，我往後還有什麼臉面？」

  張氏深以為然，提起步子就要往外走，邊走還邊說道：「咱們現在就去山上拿住江氏和那兩個小的，庭軒和庭雪兩個小畜生去城裡賣野豬肉，回來的時候手上定有不少銀錢，那野豬肉賣不完的他也得帶回來，到時候咱們拿住了他娘和弟弟妹妹，不信他不把錢和肉交出來！」

  莫茹原還苦惱怎麼對付莫庭軒和莫庭雪，聽到張氏的話，頓時眼前一亮：「還是娘計謀高！咱們若是拿了二嫂和庭睿庭芳在手上，諒庭雪那丫頭也不敢輕舉妄動，到時候還不是咱們讓他們怎麼做就怎麼做？」

  說完母女兩人相視一笑，便像看見銀子和野豬肉都進了他們口袋的景了，狡詐的笑了起來。

  她們算盤打的好，告訴了莫老漢和莫松就要去山上拿人，原是要瞞著在地里做活的莫柏的，誰知到了午飯點，莫柏沒看到有人送飯就自己回來了，正好聽見了他們的話。

  莫柏自從沒了妻子兒女，就只當自己是個死人，每日裡行屍走肉般的幹活、吃飯、睡覺，張氏和莫家人罵他，打他，折磨他，他都沒有一絲感覺。

  原本只是單純懦弱的一個人，此刻便似一灘死水一般，讓人想要欺負他的同時，還感受到一絲寒意和恐懼。

  但在聽到張氏和莫茹要去山上抓江氏和莫庭芳莫庭睿的時候，莫柏又活了。

  他不明白人為什麼可以壞到這個地步，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莫家人可以這麼理直氣壯的欺負他的妻子兒女。

  江氏都已經離開了莫家，帶著四個兒女躲到山上去了，也沒有做什麼妨礙他們的事情，為什麼張氏和莫茹還是對他們糾纏不休，三不五時的找上門去？

  就算莫庭軒和莫庭雪對他們不客氣了些，但那都是他們先找事啊！為什麼就不能給他們一條活路呢？

  思及此，莫柏心中越發的怨恨起張氏和莫茹來，將鋤頭往地上一砸，發出咣當一聲，陰沉著臉擠出三個字：「我、不、准！」

  莫柏這三個字言簡意賅，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聽得莫家眾人皆是一愣。

  張氏張開要罵：「你不准？你憑什麼不准？你女兒把你妹妹打成這樣，我問他們要點好處怎麼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嗎，就聽莫柏冷冷的道：「你們要是敢去上山抓雲娘和孩子們，我就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的惡行，你們幾個臉皮厚不在乎，三弟和庭翰可是讀書人，這話要是傳出去，他們往後在同窗面前還有什麼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