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賭

  紅日再度出了地平線，大地的黑暗被驅逐，覃無歡有那麼一瞬間視力異常的清晰，不知這算不算眷顧。

  熱淚盈眶，她多捨不得這眼前的一切，也多捨不得這個男人。

  「胥越，你總說我是小騙子，每一世都騙了你的心你的情，就溜之大吉，還都讓你痛苦萬分來著，可是我記得第六世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你不怨，因為你愛我，所以都不怨，只要我還在，回到你身邊，那些你都甘願承受，是吧，你腦子裡應該也沒忘吧。」

  胥越聞聲同樣站了起來，頹唐以對。

  「可他最終選擇放下你了，你也應該記得。」

  

  能讓他這麼平靜地說話，再難聽，覃無歡也覺得真心歡喜。

  「是啊，所以我這一世真的得到了懲罰不是，到最後，還是沒能讓你愛上我，真正的擁抱我，真的好可惜。」

  覃無歡一臉的遺憾狀，胥越再不像以往那般，說她異想天開，嘴像被粘住了一般，再說不出傷她的話。

  清晨的風吹動著她的發梢，覃無歡伸手感受著，嘴角不自覺的上勾。

  而後看著他，笑顏道。

  「從你袒露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這最後一劫，怎麼過呢，你好似看穿了全部，看穿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和認知中，讓你動情難，讓你醒悟更難，這根本就是一個無解的劫，可是，我還是想賭一把。」

  賭。

  她說了這個字的瞬間，胥越就隱約覺得不對。

  哪錯了？

  到底哪錯了？為何他會有一絲恐慌呢。

  覃無歡笑得更甜美，甚至走近他的身邊，雙手捧著他的手摸著自己的臉。

  「看了我兩天，應該把我的樣子都記清楚了吧，可別忘了。」

  覃無歡提醒著。

  「你想做什麼？」

  胥越沉沉地問，覃無歡笑著答。

  「做我最擅長的事。」

  胥越緊蹙起眉頭，覃無歡看著笑出了聲，伸手點了那眉心。

  「沒想到，最後還能讓我按一次。」

  話音剛落，她的手就被鉗住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胥越的聲音更凝重了，越凝重覃無歡才越高興。

  「離別啊，你忘了，今天我要從你身邊，再度溜之大吉了。」

  覃無歡掙開他的手，背過身去，笑容太難保持了，真心他娘的累，胸口悶得讓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明明他快識愛了，可卻沒有時間了。

  「不過，胥越，這一次恐怕和以往都不同了。」

  覃無歡輕輕說出口，卻重重灌入胥越的耳蝸，胥越不明白，覃無歡勉強地再度揚著笑臉回頭。

  「咱們不會再見了，如你所願，自此以後，我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

  「你又在盤算什麼？！」

  似乎一點也不相信覃無歡所講，覃無歡無奈地笑著嘆息，大概是這前六世，自己在他面前所有的信譽度都給敗壞光了。

  「沒有盤算，這一世就是我們的最後一世，我的最後一世，我大概想到了，你會不信，不過怎麼辦，胥越，到了這一世，我也愛夠你了，我也愛不動了，不想再愛了，欠的情債，我也算還完了，所以咱們恐怕是再不會見面了。」

  「不要說這些無用的話，你知道的，對我無用。」

  胥越有一絲負氣之態，覃無歡就靜靜地看著他，看到無奈笑著淚流滿面。

  「我也真期望無用，最起碼日後，你不會痛苦，可胥越，你不是無情之人，只是孤單太久了，不識情滋味，其實你心裏面是有我的，只不過你需要時間去認清自己而已。」

  「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自欺欺人。」

  胥越冷冷道。

  覃無歡擺擺手，完全不在乎他這態度，也不想再做無休止的爭辯，因為只有實踐才是驗證真理的唯一標準。

  切，笑話，胥越一點都不相信。

  「看來天該下雨了。」

  覃無歡仰望著天，仰望著凌霄殿方向，似與凌霄殿裡的太上仙尊對望。

  凌霄殿，太上仙尊隱隱覺得不對，但又說不上來，這丫頭一向古靈精怪，不按常理出牌，這一次她又想幹什麼？

  不對，直覺十分不對，當覃無歡朝著天空，朝著他喊話，太上仙尊的心徹底慌亂了。

  「再見，我們家的老翁頭！別再叨叨叨給沒完了，我耳朵都出老繭了，下次要是再見面，就多寵著我一點。」

  覃無歡費力的喊完，胥越瞪著她。

  「夠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你信不信，你自己驗證吧，胥越，你說的沒錯，這不是我的原體，不過是我的一片子葉捏成的肉身，你不在乎我的生死，因為我只要靈體回到原體去，就不會死，可是，花也終究會有敗落的那一天，在我無數次靈智受傷後，我的花葉早已千瘡百孔，生機將盡，你問我曾經的六世，是不是也是五覺盡失，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嗎？那六劫里，你那麼愛我，會一絲都察覺不到？六世都察覺不到？不要告訴我，這一世在我沒說出之前，你沒懷疑過，你那麼敏感睿智的一個人，不可能不懷疑，所以……事實只有一個，就只有這一世，我的五覺在消失，因為這是我最後的命。」

  音落，電閃雷鳴，狂風乍起，暴雨傾盆而下，而凌霄殿上，太上仙尊剛想動身形，急奔而去時，燈芯捧著覃無歡的花，一步拾一個台階朝著凌霄殿內走去。

  所有的眾神都看到了，那將枯竭的花，還有一片單獨零落在外的花瓣，還在吸食這原體的靈。

  燈芯捧著花，跪在了太上仙尊跟前，太上仙尊已經錯愕到不能說話。

  「這……這到底……」

  太上仙尊氣得，急的，話都說不全，剛想往人間去，結果是誰也出不去這凌霄殿，因為整個凌霄殿都下了結界。

  太上仙尊錯愕地瞪著跪在地上的自己的徒兒。

  而燈芯一臉無色，幽幽說道。

  「師尊即便去了，也來不及了，這結界雖困不住您，但是您若想強行解，只怕也須時間，不如儘快用這花瓣塑仙身，以防胥越殿下入魔道。」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