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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這條船

2024-06-16 22:47:22 作者: 子青

  周歡急匆匆而來,甚至來不及擦一擦額頭上的汗,「三娘,怎麼了?」

  董三娘蒼白的臉上奇異地掛著一抹艷紅,「快去打聽,西北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快!」

  周歡方才一直在歸置車隊的事,還沒聽見驛站里的議論紛紛,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藍香。

  藍香拿眼神示意周歡,看了看驛站里四散的客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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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歡立刻明白了,「好!我這就去!」

  先前周歡使了銀子的緣故,這趟打聽消息也十分順利。

  而且周歡的消息還是從驛官那打聽得來的,比那些道聽途說的客人們說得還要詳實。

  董三娘的神情有不安和擔心,「溫監軍肯定是被党項人暗殺的?」

  周歡肯定地點點頭,「至少目前的消息都是這麼說的。」

  說到這,周歡皺了皺眉毛看向了董三娘,「三娘,你在擔心什麼?」

  周歡不是外人,董三娘抿了抿嘴最後還是悄聲說道:「阿晦和我說過,趙八爺未必沒有稱雄的心思。你看這事,溫監軍死了趙八爺站出來了,現如今的情勢下,他是皇親國戚,仗著身份和地位只怕他就能把西北軍全握在手裡。溫監軍被刺最後得益的人就是趙八爺,所以你再想想,這樁事真的有那麼巧,真的就是党項人刺殺的溫監軍嗎?」

  周歡大驚,也顧不得別的了,連忙起身打開門朝外看了眼又連忙合上了。

  「這事可不興亂說。」

  這裡頭涉及到的陰謀和心機,實在是駭人聽聞。

  假裝党項人當眾刺殺監軍,再在恰當的時機站出來,拿自個的身份壓住西北軍眾人代掌監軍,這西北軍不就等於送到了趙八爺的手上嗎?

  周歡知道的其實比董三娘還多,他這段時日雖然一直和董思明忙著收購皮毛,但行商之人消息靈通,他甚至知道趙八爺在西北軍中網羅了不少人,不少人都是他的親近之人。

  也就是說,趙八爺是早就在打西北軍的主意了。

  也是,像他這樣的身份,只怕是皇室裡頭身份和地位最尷尬的一個親王了。

  雖有封地,卻不富庶,有限的稅賦只怕連個像樣的王府護衛隊都養不起,更別說還有銀子籌謀其他了。

  可偏偏這一次,讓他毫不費勁就掌住了西北軍。

  哪怕只是代監,可周歡覺得憑趙八爺的心機和本事,遲早這西北軍會真正落入他的手上。

  董三娘苦笑:「我也不想亂說。可這事裡頭,我就怕阿晦也參與了。」

  阿晦和趙八爺的關係,周歡也知道。

  聽董三娘這麼一說,周歡的臉色也變了。

  「我聽說……溫監軍是被人一箭射中了胸口拔箭時候出血不止才死的,可在中箭之前卻是因為有刺客沖入溫監軍的護衛中,用刀砍斷馬蹄,溫監軍的馬兒斷了馬蹄摔倒落地,慌亂之中溫監軍才中了一箭。」

  用刀砍斷馬蹄,必然是個使刀的好手。

  兩人不約而同想起了阿晦之所以封為千戶的那場與党項人打的小仗。

  董三娘臉色雪白,「定是阿晦,這人一定是阿晦。」

  「三娘!」

  周歡冷聲喝道:「你記住,溫監軍是死在党項人手裡!」

  董三娘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是……是!溫監軍是死在党項人手裡。」

  屋子裡還有藍香和齊十三家的,周歡一個個盯了過去,「藍香、齊十三家的,你們也都記好了,溫監軍是死在党項人手裡?」

  藍香第一次被周歡這樣瞪,仿佛她不立刻點頭,周歡就會拿刀子看過來一般。

  「是!溫監軍就是死在党項人手裡,我們都記好了!」

  齊十三家的臉色雪白失魂落魄,「周歡,我記住了,你放心,我不是糊塗的人!」

  她男人就跟著千戶大人,這次偽裝党項人行刺溫監軍說不得她男人也在場。

  刺殺溫監軍還成功了。

  這樁事要是暴露了,別說什麼千戶大人和她男人了,就算是趙八爺貴為王爺只怕也討不了好。

  她又不是蠢了傻了,才會出去亂說。

  周歡吐了一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三娘你也別慌,阿晦是有決斷的人,他不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們要選擇相信他。」

  董三娘提提嘴角,「我知道。」

  知道是知道,可是一顆心管不住啊。

  會擔心,會焦急,會害怕。

  怎麼就這樣上了趙八爺的這條船呢?

  董三娘苦笑不迭,吩咐藍香,「去給觀音菩薩上柱香,求菩薩保佑趙八爺這條船不沉,開得穩穩噹噹。」

  董家人都信佛,這趟雖是跑路但菩薩還是請了跟著一塊走。

  藍香去尋了裝佛像的楠木箱子,拜了拜才打開放在了條桌上,上了供果又上了香,這才跪下磕頭代不能下地的董三娘求菩薩保佑。

  這樁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董三娘甚至連董思明夫婦都沒告訴。

  只是接下來的幾天,每每路過驛館歇夜的時候,她總是會讓周歡使銀子去找驛官打聽消息,董思明夫婦也只當她擔心阿晦,想方設法探知消息西北那邊的動靜罷了,都沒起疑心。

  倒是黃婆子悄悄去找了吳氏,「老太太,夫人這幾天胃口不怎麼好,不知道是不是趕路辛苦了。您看,要不要給夫人請個大夫把把脈?」

  吳氏一驚,「怎麼不早和我說?趕緊的,去找周歡,讓他去請大夫。」

  等黃婆子出去了,吳氏轉身就和董思明抱怨開了。

  「咱們都已經離開潁川至少有三四百里遠了,哪還用得著這麼著急趕路?你看看你看看,女兒本該躺床上養身子的人,這樣辛苦奔波她怎麼吃得消?要是女兒有點什麼差錯,你給我等著!」

  罵完董思明,吳氏一擰腰就往董三娘的房裡鑽。

  「一會兒大夫來了,你可得好好讓人家給你診脈,這一路上辛苦,你哪裡不舒服也要跟人大夫說,知道了嗎?」

  這一路奔波的確辛苦,但更讓董三娘操心的還是遠在西北不知境況的阿晦。

  可看看鬢邊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銀絲的吳氏,董三娘心底一酸。

  她生產毀了身子,小阿難就成了她爹和她娘的責任。

  現如今,她難道也又要成了她娘的責任?

  董三娘重重點頭,「娘,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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