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拿捏

  百合趕緊出門尋了簸箕和掃帚來掃地，藍香端了新茶盅過來遞到了董三娘的手上。

  「太太彆氣，這親事也不是陳太太說想就能成的。」

  董三娘摁摁太陽穴，話音悶悶的，「叫關東進來。」

  藍香連忙出去去找關東，一會兒回來卻道：「關東出去了還沒回來，太太要不要派人去百戶所找把總？」

  董三娘這才想起先前她讓關東和周歡去找鏢局去了，苦笑道：「這麼點小事就要找把總，豈不是要讓把總日後在百戶所里都不得安心？」

  藍香不過是為了勸慰董三娘，她伺候董三娘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見到董三娘發火。

  「這個陳太太實在是欺人太甚，哪有這樣子上門來逼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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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三娘半天沒說話，「去找黃婆子來。」

  黃婆子一直都在，藍香一叫就來了。

  黃婆子有些束手束腳，「太太您找我？」

  董三娘努力讓自個看起來和顏悅色些，「你一直都在本地開酒館，我想跟你打聽個人，看你知不知道？」

  黃婆子連忙應道：「太太只管問，若有我知道的我一概不敢瞞太太。」

  董三娘就問了，「先前來的陳太太你上點心的時候應該見到了她，你可知道她有個堂妹？」

  方才陳太太來，藍香問廚房要新鮮點心，黃婆子送到門口的時候的確看見了陳太太。

  黃婆子精神一振，「太太若是問旁人或許我可能還有不知道的，不過這陳太太的堂妹，咱們潁川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

  董三娘來了興致，「哦？你倒是說說看呢，怎麼個沒有人不知道的？」

  黃婆子從前家裡是開酒館的，這種小道消息最多，她說起來也繪聲繪色的。

  「這個陳太太本來就是咱們潁川當地人，她娘家姓胡，也是本地的富戶，她那堂妹是她二叔的獨養女兒。」

  無緣無故絕不會來跟她打聽這麼個人，黃婆子很是機靈，知道董三娘想聽什麼她就說什麼。

  「本來好好的小家碧玉，偏偏命不好。」

  「將將到了成親的年紀先死了爹剛守完三年孝娘又死了，她那定親的夫家就說她命硬克親人，生怕她嫁過去之後克夫，死活要退親，那胡小娘子是個烈性的，一頭撞在她娘的棺材上差點就隨她娘去了。」

  「可結果人被救回來了，親事死活也被退了。胡小娘子又守了三年孝，到去年剛剛出孝已經二十一的人了。」

  「當時這事鬧得太大，咱們潁川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人敢娶她？這一拖又拖了一年，到如今聽說胡家人都急瘋了，要將她許配給人做妾或是做繼室呢。只是胡小娘子性子烈，只說絕不做妾也不做繼室，不然她就一頭撞死在胡家的祠堂里。」

  黃婆子說完瞅了董三娘一眼，「太太，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董三娘點了點頭，讓黃婆子下去。

  藍香拿了美人捶給董三娘錘腿，「太太，這樁事您打算怎麼辦？」

  董三娘淡淡的，「不過就是個把總太太，誰比誰大呢？」

  她是絕不會隨意讓人拿捏周歡的親事。

  藍香從來沒見過董三娘跟今天似的發這樣大的脾氣，知道陳太太是惹到董三娘了。

  「太太不要動氣，何必跟她計較？」

  董三娘笑笑：「我是不想跟她計較，偏偏人家覺得我性子糯好說話，非要趕著來拿捏我了。」

  她就說周歡不過一個護院，陳太太堂堂把總太太的堂妹的親事怎麼就急著找周歡了呢。

  這麼火急火燎上杆子的買賣，必定不是好買賣。

  「她不是說還要帶了她那堂妹來給我看一眼嘛，那咱們就好好看一看。」

  董三娘剛吃了午飯，陳太太就帶著她堂妹來了。

  胡小娘子說是小娘子其實年紀都比董三娘還大，只是還沒嫁人，只能依著規矩喊一聲「小娘子」。

  不知道是因為生活的磨礪還是心中的犯愁太多，胡小娘子雖然長得五官秀麗但是看上去整個人就像是籠罩在一層愁雲慘霧裡似的，眉眼中總有幾分愁緒，讓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都能被她帶的陰鬱了起來。

  「阿昭，快叫董姐姐。」

  胡昭給董三娘福了福，「董姐姐。」

  董三娘心裡惱怒陳太太言語上就沒客氣，「這怎麼敢當呢，胡小娘子年紀比我還大，我怎麼當得起她一聲『姐姐』呢。」

  胡昭臉上的血色一下沒了全然一片慘白，低著頭捏著帕子一聲不吭。

  陳太太被董三娘這麼一刺，心裡也很不好受，乾笑道：「董妹妹你是把總太太和我姐妹相稱，阿昭隨了我的輩分，叫你一聲姐姐也是應該的。」

  董三娘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淡淡地笑：「陳姐姐、胡小娘子，快請坐。」

  她的交情也不是誰想攀隨意就能攀上的。

  陳太太抿抿嘴唇苦惱地看了眼低著頭悶聲不響的胡昭，若不是為了她，她又何苦來受董三娘的冷言冷語？

  真是作孽。

  「阿昭，你董姐姐請的廚娘就是原先那黃家酒館的老闆娘，你從前不是最愛吃他家的點心和菜嗎？這會兒可以飽一飽口福了。」

  陳太太實在是沒話找話說，胡昭低著頭低低應了一聲，「哎。」也就是不說話。

  陳太太哀求地看看董三娘，董三娘撥了撥茶盅目光落在了胡昭手中擰著的那塊帕子上。

  「我聽陳姐姐說胡小娘子擅長女紅，好巧我平時閒來無事也喜歡刺兩針。」

  陳太太眼睛一亮，連忙說道：「對對對，阿昭的女紅極好……不對，阿昭的女紅哪有董妹妹你好？阿昭，日後你可得多向你董姐姐學一學。」

  董三娘似笑非笑地看了陳太太一眼，這才道：「我看胡小娘子手上的這塊帕子就繡的不錯，用的是蜀繡吧？」

  似乎胡昭真的喜歡女紅，董三娘提到這她才煥發出了點精神來。

  「是，是蜀繡，董姐姐你好眼力。」

  董三娘伸出手，「胡小娘子能不能把這塊帕子借我看看？」

  「快啊！」

  陳太太拼命拿手肘推胡小娘子，「快給你董姐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