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年到了

  這一夜回去，阿晦顧不上董三娘身嬌體弱又是一夜暴雨摧花。

  等到第二天早上要出發的時候，董三娘險些下不了床。

  

  齊貴看著騎著馬身姿英挺的阿晦有些說不出話。

  在他看來，如今的世子爺已經廢了，這世子之位交替不就是眼前的事嗎？

  齊貴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大少爺在這種勝券在握的時候非要去邊關冒險。

  「齊大總管，我把我娘子都託付給你了。」

  齊貴收回思緒連忙朝騎在馬上的阿晦拱了拱手，「大少爺只管放心，小的拿人頭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大少夫人。」

  阿晦朝他點點頭，「我此一去，除非功成名就不然必不會回京，京里的一切包括我的岳父岳母都要靠你了。在這京中，我如今能信的也只有你一人。」

  齊貴眼眸微濕，「大少爺您一定要保重！」

  一定要平安歸來。

  阿晦又看向了臉若桃花眼睛卻緋紅的董三娘，「娘子，我這就去了。」

  董三娘咬住下唇忍住哭音，「好，最多一個月我就來邊關尋你。」

  阿晦俯下身子伸手摸了摸董三娘的頭，「不著急，你先陪爹娘過了年，等春暖花開的時候再來。」

  董三娘眼中噙淚，「好……相公，一路平安！」

  阿晦心頭湧起強烈的不舍，抖一抖馬韁，「駕！」

  十騎馬跟在阿晦的身後絕塵而去。

  董三娘揮著手追了幾步，只看見阿晦的背影越來越小，終於消失在視線中。

  「保重……」

  齊貴擦擦眼角，「大少夫人，回去吧。」

  藍香扶著董三娘也勸道：「大少夫人回吧。」

  董三娘邊走邊回頭，眼淚打在了腳下的塵埃里，開出了一朵一朵的小花。

  她和阿晦這次才是真正的新婚就小別，叫她怎麼從昨夜還有的柔情蜜意一下變成滿室清冷獨守空房？

  阿晦走了之後，偌大的武功侯府似乎也變得更加的冷清。

  廖氏被軟禁，齊曄被通房丫環的死嚇得又大病一場，聽說還有些瘋瘋癲癲的天天不是喊有鬼就是喊死人了。

  齊真田除了上朝，如今長住在外院，幾乎一步都不踏進內院。

  這段日子，董三娘很是清閒。

  每天上午去繡莊，董思明是掌柜每天都守在繡莊裡頭，父女倆說說生意上的事，中午就一塊去帽兒胡同的宅子裡陪吳氏吃飯。

  等吃好午飯，董思明繼續回繡莊，董三娘就和吳氏一塊做做針線。

  她年後就要去邊關，那裡聽說比京城還冷，她要給阿晦多做幾件厚衣裳。

  吳氏坐在窗邊就著正午的太陽納鞋底，「三娘，你這個月的月信來了沒有？」

  好端端的怎麼問這個？

  董三娘一楞，隨即臉一紅。

  「娘……」

  吳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傳宗接代這是大事，有什麼好害羞的？再說是我問你，又不是旁人。」

  董三娘也有些愁，「前兩日才走的。」

  吳氏沒心情納鞋底了，「如今想想你去邊關也好，阿晦要上戰場，先生個孩子下來才是正事。」

  若是有個萬一，至少阿晦有了後三娘日後也有了依靠。

  董三娘明白吳氏的話下之意，也知道吳氏是真的為了她和阿晦好。

  可她有些不太愛聽這話。

  「娘，阿晦答應了我的，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

  吳氏欲言又止，到了最後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

  「好好好，娘不說了成不成？」

  董三娘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湊到了吳氏的身邊，「娘，我知道您是擔心我和阿晦，我也不敢說讓您放心的空話。我是覺得我這一生，能走到今天已經夠夠的了，接下來是富是貴是福是禍，只看老天爺想讓我怎麼過了。我不強求……」

  屋裡的地龍早就燒了起來，大冬天的屋裡一點也不冷。

  「什麼叫能走到今天？你才多大的人？你的日子還長著呢。」

  吳氏拍了拍靠在她肩膀上的董三娘，心裡又憐又愛。

  「咱們做事但憑本心，老天爺看著呢，好孩子，老天爺不會讓壞人得意好人悲涼。」

  董三娘重重點了點頭，「嗯！」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也越來越冷。

  一輩子生活在江南的董家三口，在這冬日裡的京城日子有些不好過。

  先是董思明感染了風寒，又過給了吳氏。

  若不是齊貴特意請了太醫來給夫妻倆診治，只怕這一場風寒折騰到過年都好不了。

  等老兩口病好了，年也到了。

  董三娘在年前就已經裝了一車吃的穿的東西，請齊貴安排了人送去了邊關，順便跟著走的還有她的一部分行裝。

  阿晦已經在邊關置辦了一個院子，裡頭都布置好了，就等董三娘過去。

  董三娘越發迫不及待想要出發，可她爹娘陪她上京遠離家鄉，這第一個年董三娘若是不陪他們過，實在是良心過意不去。

  好在這年一天比一天近。

  帽兒胡同里早就掛紅結彩，門上貼了福字和春聯，鞭炮爆竹都是齊貴特意送來的，全是宮裡御造的。

  到了這時候，吳氏難免也想家。

  「小朝暮怕是都能爬都能坐了。」

  這麼一想，就忍不住紅了眼圈。

  董三娘一句話都說不出，「娘，是我不好……」

  董思明瞪了吳氏一眼，「既然捨不得，當初幹嘛非要跟著女兒上京城？」

  吳氏擦擦眼角回瞪了董思明一眼，「我就說說也不行？我就不信你不想！」

  想，怎麼會不想？

  不是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嗎？

  董三娘越發愧疚，「爹、娘，要不過好了年之後我讓齊大總管安排好船，你們回江南去吧？」

  董思明擺了擺手，「我們若是回去了，你的繡莊怎麼辦？」

  這可是京城，一般的大掌柜都勝任不了。

  別說董三娘心大，董思明自個都不放心。

  「這事就別說了，若是日後阿晦平安歸來，大不了讓你大哥和大嫂帶著大寶和小朝暮上京城，到時候咱們也就能一家團聚了。」

  這些年，董家也攢下些身家，雖然比不上旁人家大富大貴。

  等到了京城，拿出所有的身家也能替董大郎盤個小鋪子做點小買賣。

  如此一來，全家都能團聚。

  不過這個前提，一定是得在阿晦能平安歸來。

  若不然，董思明必然不會讓自個的女兒就此守寡在那深宅大院裡被磨去了性命。

  再難，他也要想法子帶董三娘回江南。

  這話董思明自然不會明說，不過卻足夠安慰到吳氏了。

  吳氏瞪大了眼睛，眼裡全是激動。

  「三娘他爹，原來你早就打算好了，你怎麼不跟我說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孫子和孫女嗎？」

  董思明無奈，「打算歸打算，可你也知道的，汝蘭娘家畢竟還在那，到時候萬一汝蘭不答應怎麼辦？總不好叫大郎夫妻分離吧？所以，我也只是想一想，具體的還得寫信回去跟大郎夫妻兩商量了再說。」

  吳氏擦擦眼角因為激動而流下的眼淚，「汝蘭最是通情達理，再說咱們來了京城又不是不回去了，汝蘭一定會答應。」

  董思明看著吳氏激動的樣子，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先讓娘子高興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