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蠢事

  董三娘一一交代，紅魚也一一應了。

  本來因為程三郎提親的事繡莊的買賣略微回暖，後來又鬧了牛志高的事，董三娘已經做好了打算。

  大不了就又是門可羅雀，好歹她先前未雨綢繆另想了一條法子。

  如今就是要讓繡娘們，趕緊多趕些佛事繡件出來，她好送到慈心庵去。

  果然董三娘也沒有料錯，一連數日繡莊都沒什麼客人上門，又恢復了先前的冷清。

  不過好歹，沒跟上次她和離之後一樣還有人退貨的事發生。

  董三娘有了準備倒是安然若素，只是盯著繡娘們抓緊時間繡些佛事繡件出來。

  至於李繡娘那，董三娘親自跑了趟，將跟慈心庵搭上關係的事說了一遍。

  李繡娘這次回來本就是想落葉歸根，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再次開罪董三娘，開罪董家。

  

  上次也實在是因為一個是生意太差了，第二個還有那麼多人退貨。

  雖然退貨的損失沒算在她頭上，可李繡娘還是慌啊。

  畢竟投進去的已經是她的所有養老錢了，若是虧了，李繡娘年紀一大把就又只能到處漂泊。

  這次一聽董三娘跟慈心庵搭上了關係，李繡娘立刻喜笑顏開。

  「我就知道三娘啊你是個有本事的，跟著你做生意必定沒有錯。」

  江南富庶，越是開化的地方越是信佛的多。

  慈心庵李繡娘也是知道的，知道它香火旺盛。

  董三娘也算是經歷過人情冷暖，對這種面上的漂亮話壓根不往心裡去。

  「師父，我這次來除了要告訴您這件事好安您的心之外，還有樁事想拜託您。」

  李繡娘心裡高興，「你說，你說！只要有我能做的，我都答應你！」

  董三娘聞言微微一笑。

  「師父，畢竟是和慈心庵合作，咱們也要拿出誠意來。我想把大件的佛像都交給師父您繡，只有您親自出馬，我才放心。」

  大件的佛像繡件要想繡的好、繡的傳神，普通的繡娘怎麼可能做得到？

  況且董三娘準備用一副觀音菩薩的繡件放在自家店裡當招牌，李繡娘的繡工精湛，的確也只有交給她，董三娘才放心。

  李繡娘想了想就點頭答應了，「成，就交給我了！」

  她本就除了在繡莊裡拿分紅之外，還靠接繡活賺些銀子。

  這繡佛像繡件，不光要繡工精湛還要心誠。

  單繡這一張佛像，只怕費的功夫就勝過旁的幾倍。

  不過嘛，付出與收入是對等的。

  李繡娘沒有道理不答應。

  她上次為了繡莊的事還特意找過董三娘，董三娘不僅不記仇還願意把這麼要緊賺錢也多的活計交給她，李繡娘也不是吃白食的，能不抓住這次機會與董三娘修復隔閡？

  不光要接，還要繡的好繡的出彩。

  只要給巧娘子繡莊打響了招牌，也不怕繡莊的生意好不起來。

  董三娘和離是改不了的事實，既然做不了喜事繡活的買賣，那改個路子也無妨。

  既然說定了，董三娘再略坐了坐問了李繡娘身子好不好，天冷家裡缺什麼，放下了帶來的糕點果子這才告辭離開。

  從李繡娘家出來，董三娘一眼就看到了候在屋檐下的阿晦。

  這天一天比一天冷，昨天半夜還下起了雪。

  一身玄色棉袍的阿晦立在皚皚白雪中，雖然天氣冷，卻沒有同旁人似的縮頭縮腦，依舊立得仿佛一株雪松一般。

  「我只是到師父家來，其實你很不必只要我出門你就跟著來。」

  董三娘心情有點點複雜，「這麼冷的天還要委屈你在門外等，若是受了風寒，叫我怎麼過意的去？」

  李繡娘身邊只有一個女弟子伺候，阿晦是男子，不好輕易登門。

  所以方才護送董三娘過來，他就在院子外頭等。

  聽見董三娘說話，阿晦就輕輕笑了起來。

  「哪有這麼冷？」

  又將手上捂著的手爐遞還給了董三娘，「這不，還有你給的手爐嗎？」

  董三娘接過了手爐，她進去也有一段時間了，這手爐還是暖呼呼的。

  也不知道是因為手爐里的炭沒燒完呢，還是被阿晦捂著的緣故。

  捧著暖呼呼的手爐，董三娘的心也漸漸暖和了起來。

  「是我大哥和我爹太過小心了，真不必委屈你天天護送我。」

  阿晦與董三娘並肩而行，兩人之間相隔尺許。

  「我也沒有旁的事，出門轉轉也好。」

  董三娘笑了笑，「可我聽大哥說，你踢了家武館？」

  阿晦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閒著沒事嘛。看那開武館的，教的什麼三腳貓的功夫還要收人那許多的學費，一時衝動，就做了件蠢事……」

  董三娘側首看了看他，見他耳根有些微微泛紅不由心中一軟。

  「這怎麼能叫蠢事呢？」

  「本就是那開武館之人昧著良心做事，你踢了他的館好好的教訓了他，他受了教訓日後才不會有人再上他的當。」

  阿晦沉默了一會兒，「你說，我日後該做什麼才好？」

  他也迷茫許久了，這些日子董大郎有空的時候也將他帶到了董家的鋪子裡，看他做事。

  阿晦對做買賣的事實在提不起興趣，只好不了了之。

  既然不想做買賣，也不能天天在董家白吃白喝當個吃閒飯的人。

  所以，這些日子阿晦才會日日跟在董三娘身後護送她。

  只是董大郎和董思明父子倆也一直在找護院，若是等找到了合適的人，連這護送的事也做不了了。

  他就真成了吃閒飯的人。

  阿晦自然不願意，這些日子一有空的時候就在想日後自個究竟該做些什麼。

  他既然已經失去了記憶，沒有了過往沒有了根。

  可也不能一直頹廢迷茫，是個男人就該自個立起來。

  董三娘沒想到他會問她這個問題，想了想才道：「你有什麼想做的嗎？」

  阿晦搖了搖頭，臉上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失落。

  「我忘記了我從前是做什麼的，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從前會做什麼。大郎帶我去過鋪子裡，倒是我辜負了他的美意，我在從商這一塊沒有什麼天賦。」

  見他低著頭苦惱的樣子，甚至還有一縷沒綁好的頭髮垂了下來擋住了眼睛。

  董三娘差點就伸手替他撥開這一縷頭髮，「你身手這樣好，有沒有考慮過乾脆自己開個武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