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饒了他
2024-06-16 22:33:20
作者: 子青
牛志高一路被何月娘的人架到了馬車上,何月娘壓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一架馬車回了住處。
「我娘她……」
趴在床上的牛志高總算有些良心觸動,先前在公堂上與張氏久違的一見,到底喚醒了他的幾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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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月娘溫柔地擰了帕子給牛志高擦額頭上的冷汗,軟語相勸:「相公莫急,先前在公堂上聽到的娘賣了三娘姐姐的嫁妝,想來娘如今手上還是有不少銀子的。」
牛志高想想也是,總歸他拿了那些商戶也不過二百來兩銀子,想來他娘也夠賠了。
「月娘,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想到他十年寒窗苦讀才考中的功名,牛志高又是怨又是恨,一把推開了何月娘的手。
「是我牛志高哪裡得罪了你們不成?」
只可恨他才挨了板子,連站都站不起來。
要不然,這處地方他壓根也不想待。
這院子……還是程三郎送的他。
牛志高暗自後悔,他竟忘了這一點。
方才在公堂上那程三郎不是口口聲聲說與他不熟嗎?
這院子還是他送的,只要往這點上查,肯定能查出端倪。
「我要去告狀……這院子是程三郎送的,只要查這個必定能還我清白。」
「不行,那狗官必定與他勾結了,我要去府衙,我要去府衙告他們官商勾結!」
十年寒窗苦讀,從一個農門子弟到秀才相公。
這其中經歷的苦樂酸甜,難以言表。
牛志高忍不住嗚咽出聲。
「我的功名,我辛苦考中的功名,沒了,沒了!什麼都沒了!」
何月娘擰帕子的手頓了頓,一雙俏目中閃過的不知是同情還是懊悔。
「事到如今,相公何必還要深究?」
「雖說功名沒了,到底性命還在呢。至於這院子,相公仔細想想,若真是個把柄又怎會堂而皇之落到相公手裡?」
程三郎的手段,何月娘自然比牛志高清楚。
他有多恨牛志高,何月娘自然也比誰都清楚。
如今,只是設局謀了牛志高的功名而已,何月娘還得感慨一聲程三郎到底還是放了他一馬。
其實何月娘是想多了,程三郎壓根不是想放牛志高一馬。
而是有時候要人死容易,讓牛志高生不如死活著的每一日都時時刻刻後悔才更能解他心中所恨。
「相公只要知道,我是真心想和相公做夫妻,無論相公有沒有那功名。」
何月娘看向了又哭又捶枕頭的牛志高,臉色清冷說不上是嘲諷呢還是垂憐。
「再說,我手上還有些私房雖然不多,但好歹還能置兩畝地。」
「加上這處房產,我們夫妻兩做個悠閒的富家翁不好嗎?」
牛志高再哭再鬧,何月娘那句「到底性命還在呢」的話還是像鑽子一樣鑽進了他的耳朵。
他敢?
程三郎害了他沒了功名不算,難道還想謀了他的性命?
沒了功名有性命又有什麼用?
倒不如還真謀了他的性命去,也省得他生不如死!
「讓他來啊,讓他殺了我!」
牛志高眼睛血紅,滿臉的絕望悲苦。
「我如今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一時間只聞何月娘嘩嘩擰帕子的水聲。
半日才聽見何月娘冷冷說道:「相公只知曉我是家中庶女,可知道我曾經遭遇過什麼?我姨娘死的早,我嫡母恨她生前受寵,我娘一死她就將我賣入青樓,我呼天喊地又有誰來救我?我當時,險些就要落入那生不如死的境遇。」
「死,有什麼可怕?」
「生不如死才可怕!」
「相公如今只不過被革了功名,那縣太爺又沒說不讓相公再次科舉,相公本就是個讀書種子,只要發奮起來,失去的他日難不成還討不回來?」
牛志高的哭喊漸漸小了下來,「我……我還能再科舉?」
何月娘笑笑,「只要相公日後安分守己,不要妨了旁人的路,想來定是可以的。」
其實何月娘已經把話說的半透了,只要不妨了旁人的路。
牛志高不蠢,他從前妨了旁人的路?
旁人是誰?
程三郎?
他從前何曾認識過程三郎?又怎麼會妨了他的路?
再要張口再問,何月娘卻溫溫柔柔地摁住了牛志高的嘴。
「相公,有些事想不通就不必想了。事到如今,就算相公知曉了前因後果,又有何用?」
「相公如今連功名都沒了,先前有的時候也奈何不了人家,更何論如今呢?」
「又何必再苦苦糾結,枉送性命?」
這是承認的確是有人設局害他,方才在堂上何月娘一問三不知,絕口不認實為他人幫凶。
他如今卻還要受這幫凶照顧伺候,牛志高雙眼發直視線都不能聚攏。
身上的痛楚加上滿心的絕望憤恨,再難以撐住,牛志高雙眼一翻竟暈了過去。
何月娘叫了幾聲見他沒有回應,難免也有些焦急。
起身往門外走了出去,何月娘正想去催下人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
剛出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程三郎,何月娘一驚連忙回身看看屋裡,又連忙把房門給合上了。
「表哥,你怎麼來了?」
一切都如程三郎所願,按照說定的她也幫著他讓牛志高身敗名裂。
那程三郎還來做什麼?
何月娘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和牛志高過下去,自然不願意讓程三郎再害牛志高。
「約定好的,我都幫表哥做好了。」
何月娘神情緊張,「相公已經沒什麼值得表哥費心的了,表哥你就放他一馬吧?」
程三郎仿佛換了個人似的,臉色冷峻,「看在我倆表親的份上,我再問你一遍,你這是下定了決心要跟他過下去了?」
何月娘摸了摸肚子苦笑,「表哥你是知道的,我姨娘不過是周家通房丫環所生,雖然和姨母同一個爹卻連家譜都沒上。當年,周家家貧實在艱難,我姨娘自願去了何家為妾,我那嫡母恨毒了我姨娘也恨毒了我,當年我姨娘死了之後她險些就賣了我去窯子裡,還是表哥救了我。」
「如今只不過是仗著表哥在,我那嫡母不敢衝上門來要人,可只要有她活著那一日,我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相公他如今是沒了功名,可到底我已經有了他的骨肉。表哥對我又大方,我有銀子只要能看住他,這日子總也能過下去。」
何月娘懇切地看向了程三郎,哀求道:「如今只求表哥看在你我血親的份上,饒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