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表妹

  半拖半拉牛秀才心中也是苦悶，不知怎的就隨著那程三郎去了。

  一通酒從白天喝到了晚上，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這一次倒沒有什麼紅粉佳人、鴛鴦錦被，看裝飾應該是一處客房。

  等牛秀才穿戴好了出來，卻見房門外頭是一處小小的園子。

  有太湖白石、有假山、有流水，小小的一處園子精工雕琢仿佛天然地理都含括其中。

  牛秀才一時間竟看出了神，不小心撞到了一人。

  「小生失禮！小生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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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聞那被撞到的人掩嘴偷笑，「好一個書呆子！」

  牛秀才偷眼看去，竟是個秀雅的女子。

  一時間牛秀才又慌了，難道程三郎又帶著他上了煙花巷青樓楚館？

  「這……這是哪裡？你又是誰？難不成這裡又是怡紅閣？程兄呢？」

  「怡紅閣？」那女子歪了歪頭，「怡紅閣是什麼地方？你找我表哥？他一早就出去了。」

  表哥？

  牛秀才吃驚地抬起了頭，「姑娘是程兄的表妹？」

  罪過罪過，他剛竟把人好好的清白姑娘當成了怡紅閣裡頭的姐兒。

  該打，該打！

  那女子抿嘴笑了笑，「你是牛秀才牛相公吧？」

  「我是程三郎的表妹我姓何，我表哥走得時候交代過我，你是他的朋友讓我好好招呼你。我表哥又讓我轉告你，說這幾日他鋪子裡有事暫時可能走不開，讓你放心住在這。」

  應該是昨天喝酒的時候又把自個的煩心事一股腦地告訴了程三郎，牛秀才暗怪自個沒定力。

  不過程三郎倒真是個仗義重承諾的人，說絕不會帶他上青樓就沒帶，反倒把他安置在了他家裡。

  「何小娘子。」牛秀才尷尬一笑，「麻煩你了。」

  何月娘抿嘴一笑嘴角就有兩個小小的梨渦，看著就十分的俏皮可愛。

  這種神態牛秀才從來沒有在董三娘身上見過，一時間竟看怔了去。

  「牛秀才？牛相公？」

  何月娘在牛秀才眼前揮了揮手，「好好的人，怎麼好好的就發起了呆？難怪人家都說書呆子書呆子呢。」

  牛秀才半天才回過神，「小生失禮了，小生失禮了！」

  何月娘捂著嘴咯咯笑個沒停，笑聲又脆又甜像一隻小小的鈴鐺在不停地搖著，牛秀才莫名的心神一盪。

  連忙在心裡暗罵自個幾句，又端住了。

  「秀才相公這邊走，早飯早已經準備好了。」

  「多謝何小娘子，有勞了……」

  牛秀才實在無處可去，且心中苦悶。

  張氏昨日所言對他來說，像是一把大錘將他心中所有的信念砸的稀碎。

  一時間，他甚至連學裡也不想去了。

  就這樣，牛秀才半推半就在程三郎家裡住了下來。

  程三郎像是有事要忙一般幾乎見不著人影，見得最多的反倒是程三郎的表妹何月娘。

  這何月娘天真憨直又愛說笑，有事沒事總愛捉弄下牛秀才。

  可又不是十分過分的事，有時候是一句玩笑話有時候是一件調皮的小事，總之不會惹得牛秀才反感反倒與她親近了起來。

  牛秀才在程家吃香喝辣的，還有嬌俏佳人相伴。

  相比前些日子親娘逼迫、恩愛娘子翻臉無情，這簡直就像是神仙般的日子。

  牛秀才仿佛一頭墜入了盤絲洞一般，差些就五迷六道的了。

  何月娘想認字，他就握著人家的手認真教學，全然忘了外界紛擾，卻不知外頭有人找他找的快急瘋了。

  張氏幾乎七竅生煙，拍著桌子大怒，「你大哥到底去了哪？」

  桃花哪裡知道？

  她偷眼瞧瞧張氏，見她怒氣沖沖的模樣又低了頭扯著衣角也不敢說話。

  張氏指著桌上的那一紙文書，氣到發抖。

  「董三娘這個小賤人真的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她哪來的臉面居然送和離書來？」

  是的，董家昨天就派了人送了和離書來，董三娘真的要和牛秀才和離。

  「憑什麼和離？我呸！就她，不孝不賢？她只配被休！」

  又罵牛秀才，「這個喪天良的小畜生，讓他別回來，他真就幾天沒回來！這些天也不知道去哪裡鬼混了！這麼大的事他連面也不露，真真恨死個人哪！」

  罵歸罵，張氏到底是親娘也有些擔心，「這個小畜生又不回家又沒在董家，別是出了什麼事吧？」

  為什麼說沒在董家，真要人還在董家，這和離書還送過來幹嘛？

  直接給她兒子不就成了？

  桃花眨眨眼睛，「大哥這麼大的人了能出什麼事？再說，二哥不是去找他了嗎？」

  張氏又急又擔心，滿地打轉。

  「你說說輕鬆！這前前後後都快半個月了，你大哥學裡也沒去，這念書的事怎麼能耽誤？他到底還要不要趕考？真是氣死我！」

  「娘！」桃花扯了扯身上的新裙子，「娘，您還是先擔心眼前的事吧。他們董家送和離書來就送和離書，還把董三娘的嫁妝單子送過來幹嘛？不會是想跟咱們算她董三娘的嫁妝吧？」

  桃花別的都不擔心，什麼和離也好大哥人不見了影子也罷，她只擔心董家是不是要拿回董三娘的嫁妝。

  這董三娘屋裡的那些嫁妝都被張氏搬到了房裡藏了起來，為了以防夜長夢多，張氏也想偷拿出去賣了好換銀子。

  可董三娘的嫁妝實在太多，光各色料子足足就塞滿了四、五個衣箱還不算別的那些成衣。

  張氏到底做賊心虛，再說她自個一身布衣倒去倒賣那些綢緞料子，那布莊的夥計看她就跟看賊似的。

  鬧得張氏沒法，一時間也不敢再偷賣了，依舊藏在她房裡。

  不過平白就得了這麼些好東西，張氏心眼就大了起來，又禁不住桃花歪纏，張氏就給了她幾塊綢緞料子。

  今天桃花穿在身上的這套新衣裙，就是用張氏給的衣料做的。

  張氏黑了臉，「想得美！什麼嫁妝不嫁妝，我根本沒見過。」

  這是打算睜眼說瞎話了。

  反正張氏不管，到了她手裡的再叫她吐出來，那比殺了她還叫她難受。

  要命行，要她董三娘的嫁妝還是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