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娘們

  正在燈下做女紅的董三娘只覺得自個耳朵根發燙，摸了摸耳朵搖搖頭，董三娘又繼續埋頭趕工。

  若是要開繡莊，繡件絕對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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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繡件倒是容易收到，可大的繡件比如屏風、繡帳之類費時費力的，不提前趕工怕到時候一時之間收不到。

  反正她也閒著，能趕個一兩樣出來也好。

  吳氏房裡，吳氏替董思明脫下外袍，一臉的緊張，「女婿怎麼說的？」

  董思明疲憊地摁了摁太陽穴，「是親家。」

  只不過簡單三個字，吳氏就明白了董思明的意思，當即一摔董思明的袍子，「當初我說什麼了？我說張氏厲害，你不信！」

  「我錯了還不成？」董思明無奈，「可事到如今，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吳氏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那你說該怎麼辦？張氏才四十都不到，三娘還要在她手上熬多久？」

  萬一張氏命硬，活個七老八十，那她的三娘不就？

  先前要灌牛秀才酒，董思明自個都喝了不少，頭也有些暈乎乎的。

  給自個倒了杯茶，董思明淡淡的，「我跟女婿提了分家的事，女婿應了。」

  「分家？」

  吳氏一楞，隨即歡喜了起來，「分家好！這個主意好，還是老頭子你有辦法！」

  董思明搖搖頭，「哪有這麼容易？」

  吳氏也漸漸從歡喜中清醒過來，「是啊，哪有這麼容易，張氏這人……」

  張氏怎麼可能輕易答應分家的事？

  吳氏歡喜不起來了，「那你說這到底該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在張氏手上受罪吧？」

  董思明嘆道：「你怎麼這麼心急？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凡事都得一步一步來。」

  「我既然讓女婿有了分家這個念頭，就像你平時養花似的，這播了種總能發芽，真要讓牛家分家也不是做不到。」

  吳氏擦了擦眼角，「我可不管那麼多，總歸三娘是你親女兒，你得想法子讓牛家分家！」

  董思明點點頭，「我疼女兒的心和你不是一樣嘛？放心吧，你也別急，急著急著容易生病，你如今年紀也大了身子骨也不好，凡事先顧好自己再說。」

  「能不急嗎？」

  吳氏知道董思明是心疼自己，聲音也低了下來，「我倆就大郎和三娘兩個子女，大郎如今在外頭奔波可好歹大郎已經有了後，可三娘呢？」

  「說起來，咱們家做了這麼些年的買賣，好歹也攢了些銀子了。這一趟大郎回來之後，我再不答應讓他跑邊關了。畢竟都是成了家的人，我眼看著汝蘭自打大郎這一走她整個人都神思不屬的瘦了好些。」

  兒行千里母擔憂，都是自個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吳氏怎麼會不操心？

  董思明點點頭，「也行，正好我認識了個做外藩買賣的人，等大郎回來讓大郎跟著接手。」

  江南富庶，什麼好東西都不怕賣不完。

  外藩的東西新穎別致，常常供不應求，自然有人也想做這個買賣，只不過沒路子罷了。

  說到這，吳氏又擔心了起來，「這人靠不靠譜，你可別走老了的船還翻了。」

  董思明笑道：「是老何頭介紹我認識的，別人不放心，老何頭你還不信？」

  老何頭是董思明起家時候就認識的，到如今十幾年的交情。

  吳氏放心了點但還是交代了句，「說個醜話在前，這做買賣的還少有幾個真有良心的，反正啊咱們家現有的一切都不容易，你小心為上。不管是大郎還是三娘，都指望著你呢。」

  董思明點點頭，吳氏正要伺候他洗漱，結果董家的大門被人「砰砰砰」敲響了。

  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來？

  董思明拍了拍吳氏讓她繼續屋裡呆著，自個披了衣裳往院子裡走去。

  這都快半夜了，夜深人靜，這「砰砰砰」的拍門聲簡直就是一石驚起千層浪。

  一時間狗叫聲連綿不絕，吵得幾乎戶戶人家都亮了燈。

  看門的揉著眼睛打著燈籠站在了門後邊，悶聲問道：「誰啊？這大半夜的。」

  「是我，牛志高，快開門！」

  什麼牛志高？牛志高是誰？

  主要是牛秀才除了娶親那一日都沒再來過董家，看門的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姑爺！

  趕緊下了栓開門，「是姑爺啊！姑爺怎麼這麼晚來了？」

  牛志高一身狼狽站在董家門外，他當時跑得急連個燈籠都沒打，一路抹黑連滾帶爬才到了鎮上。

  「三娘呢？」

  他如今好比失了巢的雛鳥，只想見到能給他溫暖和安慰的董三娘。

  看門的指了指後院，「小姐在後院呢，姑爺您是先去見見老太爺還是？」

  這大半夜的又不是大白天客客氣氣的登門，這看門的老頭在董家也做了幾年的門房，見的人多了，一雙眼睛毒著，看著牛秀才的模樣就不太對。

  先前小姐回娘家姑爺就沒跟著來，這倒好半夜才貿貿然地跑來，別要鬧出什麼事才好。

  對看門老頭來說，董三娘才是他主子，至於牛秀才？

  管你是不是什麼秀才，對不住，跟您不熟。

  牛秀才心中一股憋屈無處發泄，想到先前岳丈在醉仙樓對他的諄諄教導，不由心生嚮往。

  「好！」牛秀才有些迫不及待，「你帶我去見岳丈！」

  就在這時，董思明的聲音響了起來，「女婿？女婿我不是叫了馬車送你回家了嗎？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這是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女婿你別急別慌，到家了就好了，岳丈我給你做主！」

  一聲聲的問候，這樣的體恤關懷，溫暖了牛秀才才被張氏傷害過的心靈，「岳丈！」

  牛秀才忍不住熱淚盈眶，「岳丈！只有你老人家待我是親的！」

  董思明挑了挑眉毛心念一轉就明白了過來，「看你說的什麼話？咱們可不就是一家人，怎麼能待你不親？」

  大半夜的牛秀才站在董家院子裡哭得嗚嗚咽咽的，「岳丈……」

  這動靜鬧得，吳氏屋子裡也待不住了，出來一看嚇了一跳，「哎呦，這不是女婿嗎？」

  這平常總不來，就是女兒難得回娘家也不肯陪著來。

  當人家秀才相公多看不起她董家呢，結果這大半夜哭的像個娘們似的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