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真不像個男人

  牛秀才這會兒倒是把中午撞見董三娘時候的事給忘了，「趙大？你找我？」

  趙大擦擦額頭的汗，弓著身笑道：「姑爺，老太爺請您去吃酒呢！」

  牛秀才愣了愣，原來不是三娘而是岳丈？

  一時間，牛秀才有些失望又有些吃驚。

  岳丈還要請他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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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自打和董三娘成親之後，董思明也派人請了幾次讓他去吃酒，牛秀才去過一次，只不過席上大多數都是些商人，牛秀才嫌不雅低了自己的身份，後來任董思明怎麼請再不願意去了。

  先前他拒過幾次之後，岳丈已經許久不請他吃酒了，怎麼今朝又派人來請？

  趙大得過吩咐，見牛秀才一臉的不願意連忙接著說道：「姑爺放心，今朝老太爺只請了您一人呢。」

  牛秀才的眉頭這才鬆開，突然又想起了張氏說的話。

  他昨日回去吃晚飯的時候因為念著董三娘，就有些食不下咽，被張氏好生教訓了幾句。

  張氏說三娘這趟回去必定會要告狀，所以才不讓他跟了去怕他在岳丈岳母那吃了掛落。

  牛秀才冒了一額頭的汗，「可……可是岳丈有什麼吩咐？」

  趙大比牛秀才還急呢，連忙推著牛秀才上了自個牽來的馬，「老太爺能有什麼吩咐？按小的說，這不就是岳丈請女婿吃酒嘛。姑爺，咱們快著些，中午老太爺就派小的來請過您了，只不過您不在，所以老太爺又讓小的再跑這一趟。」

  牛秀才身不由己已經被趙大推上了馬，握著馬韁牛秀才腿都在發抖，他從未騎過馬啊。

  董思明從前倒是想送牛秀才一匹，只不過牛秀才自個不敢騎，死活沒要。

  趙大牽著馬就往前走，隨牛秀才在馬背上「噯噯」個沒停。

  他在董家做夥計多年了，董老太爺向來都是個喜怒不言於表的性子，今兒個這般煩躁極是少見，又是這樣一趟兩趟的來請姑爺。

  說不得，這裡面就有什麼事。

  不過東家的事，他一個小小的夥計插不上話。

  只能把東家交代的事做好了，也不枉東家平日待他們不薄。

  趙大一路牽著馬就直接走到了醉仙樓門口，董思明已經等著了。

  牛秀才從馬上下來的時候臉色發白腿直打哆嗦，半天才站穩。

  若是平常時候董思明最多心裡說一句女婿還是太文弱了，可今朝見了，不知為何，心裡竟冒出了幾個「真不像個男人」的字來。

  牛秀才下學的晚，醉仙樓已經掛起了燈籠，董思明在樓下雅座都喝了一壺茶。

  「女婿來了，快請進來！」董思明壓下心中煩躁，隔著窗戶喚了一聲，「趙大，不用你跟著了，你先家去吧。」

  趙大連聲應了，把馬留給了醉仙樓的夥計，這才走了。

  牛秀才從前雖然跟著董思明吃過一次席，可來的並不是這醉仙樓，這醉仙樓還真是他生平第一次踏入。

  白日也就罷了，總歸也路過幾次，可到了這晚上彩燈華上，將個雕樑畫棟的醉仙樓映得燈紅酒綠，仿佛仙宮一般。

  牛秀才的腿一時間不聽使喚，半天邁不動。

  這時候已經有夥計迎了上來，「是牛相公吧？請，裡邊請，董老太爺已經候了您許久了！」

  牛秀才身不由己，跟著那夥計往那醉仙樓里進去。

  今日要與女婿說些旁人不好聽得的話，所以董思明已經定好了樓上雅間，見牛秀才進來也就起身走了過去。

  櫃檯後頭打算盤的掌柜聽見動靜連忙抬起頭來，「哎呦呦，老太爺，這是您家女婿啊？聽說是位秀才相公，真真是一表人才啊，老太爺好眼光！」

  若是今日之前旁人這麼誇讚一句，董思明只會志滿得意，覺得自個的確好眼光，給女兒挑了一位秀才當相公。

  可今日不知怎的，旁人的恭維落進他的耳朵里卻讓董思明渾身不舒坦。

  不過再怎麼，至少現如今在外人面前董思明是怎麼也不會落自家面子的，只笑著謙虛了兩句，「許掌柜過譽，過譽了！」

  又介紹牛秀才給許掌柜，「女婿，這位是醉仙樓的許掌柜。」

  好在牛秀才雖然有些讀書人必不可少的清高迂腐，但在人情上面也並不是一竅不通。

  不管如何，總也要給岳丈面子嘛。

  牛秀才端著拘謹的笑容朝就許掌柜拱拱手，「許掌柜，小生有禮了。」

  許掌柜笑得鬍鬚都抖了起來，「好好好！只看秀才相公風采便知日後前程，老太爺您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董思明笑笑，「承您吉言！」

  一套奉承寒暄之後，許掌柜這才讓夥計帶路領著董思明和牛秀才翁婿兩個上了二樓，去了雅間。

  「樓上黃山閣臨街，風光好卻又清靜，那我就不打擾兩位了！」

  醉仙樓共三層，一樓堂食，二樓和三樓都是雅間，董思明訂的是二樓的黃山閣。

  這醉仙樓每間雅間風格都不一樣，比如這黃山閣裡頭家具古色古香不提，進門迎面就是對面牆上的一副黃山雪松圖，靠牆多寶閣上擺的不是各色古玩，竟是各色奇石，倒是十分趣怪。

  倒不像是酒樓里的一間雅間，卻像是進了哪戶書香人家的書房。

  牛秀才何曾見過這等場面，一時不由目眩神迷，不知是該欣賞牆上掛著的雪松圖呢，還是把玩多寶閣上的各色奇石。

  這種地方董思明是常客，倒不足為怪，當先在主位落座，「女婿，快坐！」

  牛秀才這才醒過神來，再看看一旁夥計好像在偷笑他沒見過世面似的，他白臉一紅，趕緊坐了下來。

  如今正是吃飯的時候，醉仙樓生意好得很。

  除了董思明和牛秀才剛到，其他雅間和樓下大堂早已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酒肉異香飄散不去。

  牛秀才中午急著去聽戲，連學裡供的午飯都沒吃，只在聽戲的時候嗑了碟瓜子並幾杯清茶墊了下肚子，這一下午過去早已經腹中空虛飢火大盛。

  聞著這酒肉香氣，一時間肚中飢蟲大鬧，響如雷鳴。

  這又藏也藏不住，引得那端茶水的夥計看了他好幾眼，羞的牛秀才捂著肚子臉孔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