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不舒坦
2024-06-16 22:30:40
作者: 子青
看著紅魚嘴巴一合一合的,半天吐不出一個字眼來,吳氏心裡哪還會不明白?
紅魚是她撿回來的,從小帶到大,她什麼性子吳氏能不知道?
本就是個爽朗耿直的性子,有什麼說什麼,就是對著她和她男人也從來不孬。
可居然才跟著三娘去了牛家半年,竟讓這孩子都不敢說實話說直話了。
連紅魚這樣性子的孩子都磋磨成這樣,何況她的三娘呢?
本書首發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我就說,我就說!這牛家會是什麼好人家?偏老頭子不信!」吳氏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我可憐的紅魚,我可憐的三娘……」
紅魚急了把手上的點心往桌上一丟,走到吳氏身邊蹲了下來,「大娘子,你別哭,你別哭呀!」
吳氏想忍,可眼淚偏偏就自個不停地往下掉。
當年她生董三娘的時候特別艱難,害喜害到八個月吃什麼吐什麼,等到生的時候整個人都瘦的皮包骨差點難產。
三娘生下來的時候貓般大小,哭都沒力氣哭,她自個生產的時候差點死過去更是一滴奶都沒有。
眼見養不活了,是她貼肉日夜揣在胸口暖著拿筷子尖沾了米湯一滴一滴餵硬養活了。
她不疼自個千辛萬苦才養大的寶貝女兒,還有誰疼?
吳氏心裡跟刀割一樣,一張嘴眼淚就成串的往下掉,「你甭瞞我,我知道你聽三娘的,是不是三娘不讓你說?再說,就算你不說,我心裡能不清楚?你看看三娘瘦了多少,再看看你自個,從前從不愛吃這些點心什麼的,總說又甜又膩,如今呢?」
紅魚想到先前自個貪吃的模樣忍不住紅了臉,張口結舌,「大娘子,我……」
吳氏拿帕子捂著嘴想止住嗚咽,「你也是從小跟在我身邊養大的,來的時候瘦得跟猴精一樣,這些年我可讓你吃過苦?我沒想讓你陪著三娘去了牛家,他牛家竟連一塊點心都不讓你吃!」
紅魚沒有說自個在牛家別說吃點心了連平常吃飯都不上桌的,「大娘子,您別哭。您哭了,我心裡難受,更別說三娘要是知道了……」
吳氏一把握住了紅魚的手,通紅的眼睛盯著紅魚不放,「好紅魚我只信你,你告訴我,他們牛家到底是怎麼對你們倆的?」
被吳氏這樣殷殷切切地盯著,就等她的一句話。
紅魚在這一刻總算明白了董三娘的心思,原來不是不想哭訴,而是自個的哭訴只會害的疼愛她們的人越發傷心。
張口結舌半天,紅魚嘆了口氣才道:「也沒有什麼特別不好的,只不過……」
不知道吳氏到底是怎麼開始懷疑起來的,紅魚只怪自個沒管住自個的嘴,才露了相。
「只不過什麼?」吳氏急了,「你快說!」
紅魚挑著話說:「就是相公一直用三娘的嫁妝銀子,她們一家子都貪圖三娘的錢呢。」
也不敢說別的,只能挑這事說。
不過對於從小在董家長大的紅魚來說,銀子的確比別的東西要緊。
吳氏一邊哽咽一邊懷疑,「就只是貪圖銀子?女婿對三娘好不好?」
紅魚撇撇嘴,「從成親到今天,連支頭花都沒給三娘買過。不過除了這,其他對三娘還成吧。」
其實紅魚也不知道咋說,要說牛秀才怎麼對董三娘不好,那自然也沒有。
可一個大男人娶了妻子卻連支頭花都沒給妻子買過,這能算好?
吳氏聽到這心才定了定,漸漸止住了哭聲,「沒餓著你們吧?」
紅魚不由失笑,「大娘子你在瞎想什麼呢?真當每月老太爺讓夥計們送的那些米麵糧油白送的?再怎麼張大娘子也不敢餓著三娘和我。只不過到底鄉下人家,平常節儉得很,夥計送來的那些米麵糧油都省著吃,多下來的那些張大娘子還偷摸拿出去賣了換銀錢,還當三娘和我不知曉。」
吳氏擦擦臉撇了撇嘴,「她一個寡婦人家能拉扯大三個孩子,還供了一個念書,怎麼可能會是個憨的?」
「這都罷了!本來送去那些米麵糧油也沒打算要回來,只要不餓著你們就隨便她折騰吧。」
說到這,吳氏又想起了關鍵的事,「也沒托人送口信,怎麼突然今天就回來了?再說,三娘嫁出去半年除了回門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回娘家呢,按理女婿應該陪了來。紅魚你跟我說老實話,是不是三娘和女婿鬧彆扭了?」
話趕話都說到這了,紅魚覺得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了。
自己不說,留大娘子一個人胡思亂想,好好一個人別自己嚇自己給嚇壞了。
不過,紅魚還是儘量輕描淡寫了,「就前兩日為了相公的廩銀,相公喝醉了酒惹的三娘心裡不痛快了。」
廩銀?
這又是怎麼回事?
吳氏放下擦臉的帕子皺了皺眉毛,「我自己養的女兒我知道,三娘不是眼皮子那樣淺的人,女婿學裡一個月的廩銀就那麼點,一年加起來都不及三娘從前的胭脂水粉錢。三娘不會為了這麼點銀子就和女婿鬧彆扭,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薑還是老的辣。
紅魚能說什麼?
她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說少了也沒用。
吳氏心細,就算她說個「一」吳氏都能自個猜出「二、三、四」來。
「嗐!張大娘子是個厲害的,從三娘嫁進他牛家第一天起就再沒給過相公一文錢。半年了,相公除了在家的吃喝拉撒之外用的全是三娘的嫁妝銀子。」
紅魚又道:「三娘倒是真不在意這點銀子,只是也怕養大了牛家人的胃口,本來想借著廩銀的事試試張大娘子,結果……」
結果不用說吳氏也猜到了,必定是廩銀沒要到,女婿和女兒之間還生分了。
一時間吳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當時給了女兒這麼多的嫁妝銀子,為的就是供著女婿念書好供出一個舉人來。
可話是這樣說,銀子也是真給了,到了此刻吳氏心裡又有些莫名的不舒坦。
為什麼不舒坦?
女婿好好一個大男人,每月學裡念書都有廩銀拿,結果連支頭花都沒給女兒買過用的還都是女兒的嫁妝銀子,這事任哪個丈母娘聽了,心裡都不會舒坦。
還說什麼秀才?跟個吃軟飯似的。
再說,反正都已經吃了軟飯,那就再用吃軟飯的銀子買些女兒家愛用的東西回去討好娘子啊。
只知道花銷娘子的銀子,卻連哄一哄自家娘子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