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哭笑不得

  我不再那麼幸運，能夠看到爺爺的神魂出現。

  太師祖對我說：「你爺爺已離開這個世間，成仙者受到限制，不可時時出現。今後你遇何事，需謹慎為上。」

  是。

  我對他作揖告別。

  他看了黎青月一眼，黎青月站起來，並沒有對他們三仙打招呼。

  哪怕三仙是玄門的天花板，巫教也似乎並不在意。

  

  他們也沒說什麼，又憑空消失了。

  黎笑正要對黎青月行禮，黎青月卻說：「此地非聖殿，無須多禮。我要你帶我去一個地方。」

  她要去我老家。

  她開了口，我們沒有理由拒絕，但是黎笑試探地對她說她這身打扮好像不太合適，會把人嚇到。

  這裡沒有試衣店，得先下山去買一套回來給她換上。

  她卻說不用那麼麻煩，讓黎笑隨便翻出一張照片給她看看，然後直接搖身一變，把照片裡的裝扮完全復刻到了自己的身上，變成了一個現代感十足的單馬尾清冷御姐。

  她也解除了縹緲的仙軀，變幻出了真正的肉身，成了真正的活人。

  她讓我們帶路出去。

  我記得她會瞬移的仙術，不知道為什麼不用。

  大概是也想體會一下，爺爺在現代世界裡的生活吧。

  我們離開了祖墳山，回到了李家的林場。

  這四周除了天色變黑了以外，並沒有什麼變動。剛才的一切就像是發生在不同緯度的世界裡一樣，並沒有波及現實，跟當初千妍跟白清雲打鬥時一樣

  神的能力，真的變態。

  光頭強一直在原地等著我們，看到我們出來，趕緊迎上來詢問情況，並對我們身後的黎青月感到很奇怪，不知道黎青月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我隨便找個由頭把他糊弄過去了，看了看手機，現在是晚上八點，我們進去了五個小時。

  我給馮先生打了個電話過去，他一直在等我的回音，很快就接了，火急火燎地詢問：「餵？千文你們怎麼樣了？！」

  我說沒什麼事，在裡面找了很久，並沒有找到那座大墓。

  他長鬆了口氣，說墓不墓的不重要，我們小兩口平安無事就行。還詢問要不要回廣州一趟，到家吃頓飯。

  不麻煩了，謝謝您的操心。

  光頭強一直把我們送到山腳下，我給了他一點錢，作為他給我們帶路的報酬。

  他離開後，我給楊羽打了一通電話，只說了四個字：「爺爺走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也是回復了寥寥幾字：「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是黎笑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發呆，腦海里都是跟爺爺的點點滴滴。

  剛剛失去了爺爺，我怎麼開心得起來。

  黎笑安慰我：「不要多想啦，爺爺都說了，跟你沒有關係。而且爺爺是去了更好的地方，我們應該要為他感到開心才是。」

  話是這麼說，但心裡的難過又豈是那麼好釋懷的。

  又沉默了半個小時後，黎笑突然笑著問：「小祖，您餓不餓，要不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我這才恍然回醒過來，黎青月一直都坐在後面，只是一直都沒有發出聲音。

  她是仙人，又不需要食用人間煙火。我本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她答應了。

  黎笑找了一家檔次不低的湘菜館，進門的時候，熱情的服務員迎上來招呼我們，可一看到我們就馬上嚇得臉色發白。

  不僅是服務員，所有看到我們的人全被嚇到，下意識地後退，巴不得離我們遠遠的。

  我一頭霧水。

  我們是怪物嗎？怎麼這個樣子？

  黎笑也發現了這個異常，暗暗地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了我一個眼神。

  他們並不是怕我們，而是怕黎青月。

  黎青月簡直美得不像話，黎笑已經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了，可是在黎青月的面前還是差了一籌。

  可是根本就沒人敢覬覦她的美貌。

  她雖然變幻出了肉身，也換上了現代人的裝扮，可她那身極具壓迫又飄然若仙的氣質是沒辦法改變的，這對大眾來說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所有拍到她的攝像頭，那麼是直接報廢，要麼就只能拍到一團模糊的虛影。

  普通人怎麼能承受她的氣場，沒有當場對她下跪就已經算好了。

  而她並沒有在意到這些，而是四處地張望，似乎對現代的建築和電器感到很好奇。

  進包廂後，沒了外人，黎青月開始晃悠起來，這裡摸摸，那裡摸摸，活脫脫的一個好奇寶寶。

  黎笑就跟伺候小孩的老媽子一樣，拿著菜單跟在她的身旁打轉轉。

  吃飯的時候，她又把電磁爐和會轉的桌子稱為妖術，指著冒泡的可樂說此水深藏劇毒，把我和黎笑搞得是哭笑不得，但又不敢真的笑話她，憋笑都要憋出了內傷。

  黎笑一邊給她講解現代的事情，一邊給她夾菜，她也願意嘗試新事物。而且吃東西的時候很優雅，完全沒有我們一樣拿起筷子就胡吃海喝。

  青月小祖其實也沒有我印象里的那麼孤高清冷啊。

  吃完飯後，黎笑帶著黎青月去商場，給她買了不少好看的首飾和衣服。

  兩個看起來就是一對姐妹花的人逛得還挺開心，就是苦了那些賣東西的店員了。

  面對黎青月的時候無不瑟瑟發抖，我估計她們今晚回去要做噩夢了。

  我也看得出來，黎笑對黎青月並不只是敬畏，還有孩子對長輩的依賴。黎青月也沒有高高在上地把她推開，而是任由她挽著胳膊撒嬌。

  或許黎青月一直都很寵她吧，要不然當年也不會只懲罰她禁閉。

  買了該買的東西後，天也確實很晚了，所以我們就去開了兩間房間，休息一晚再說。

  黎笑怕黎青月住酒店不習慣，特意跑去跟她一屋照顧，獨守空房的我也有了獨處的時間。

  我在落地窗前打坐，看著燈紅酒綠的城市，啤酒喝了一罐又一罐。

  玻璃窗上倒映著我的樣子。

  臉色憔悴，眼眶紅腫，整個人好像瞬間老去了十歲。

  眼淚像是不會停止一般地從眼角滑下，無聲無息地滴落而去。

  從今往後，我真的沒有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