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喪失光明

  白清雲居高臨下地俯視這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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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急上心頭，對白清雲大吼：「你要殺的是我，別為難她們！」

  話剛說完，一記無形的攻擊憑端拍在我的臉上，把我拍了個原地空翻摔地，五臟六腑一亂，一口血吐了出來。

  白清雲的聲音在天地間迴響：「此處無你說話之份。」

  黎笑也忍不住了，再次對白清雲射出了沾上巫術的箭羽，只是情況跟剛才一樣，連白清雲的氣罩都破不了。

  黎笑丟開弓箭，雙手戴上她的三巫手串，準備放大招了。

  我忍著劇痛，像瘋了一樣對她喊：「不要！你打不贏它的！不要管我！快帶著千雅離開！」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東西，她會送掉自己的命的！

  這時候，白清雲又說話了：「你，還是要護他？」

  黎笑也停住了手裡的動作，看她的樣子，應該不知道白清雲是什麼意思，卻也不多想，當即回應：「廢話！他是我老公！不管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敢讓老娘當寡婦，老娘就是追到十八層地獄也要劈了你！」

  白清雲的臉色依然波瀾不驚，再問：「你，已不記得我了？」

  我突然想起來，劉遠年的回憶里，於若竹一直喊白清雲做大哥，白清雲對她也是寵得很。

  而於若竹就是黎笑的前世。

  如果世上有一個讓白清雲不會動手傷害的人，那絕對就是黎笑。

  但黎笑並不知道其中的內幕，所以對白清雲的問話感到萬分奇怪，警惕地反問：「你是誰？我為什麼記得你？」

  白清雲雙眼緩閉，沒有對她做出任何解釋。

  「罷。」白清雲掌心抬、袖微揚，身上白光如火燃燒，神音迴蕩天地不散：「本尊許你生機，爾須知，不相見，恩怨散。」

  沒等我們明白它的意思，我就感到自己的眼睛一陣刺痛，兩秒之後，眼前再也沒有出現任何亮光。

  我驚恐地抬起手在眼前搖晃，可我看不到我的手了……

  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

  我整個人都傻了，像失了魂一樣，瘋狂地用手在眼前晃。

  我感到黎笑蹲到了我面前，慌張地抓著我的手問：「怎麼了？！眼睛怎麼了？！」

  然後她怒吼：「鬼東西！你把他的眼睛怎麼了！別跑！給我回來！」

  丟失了視力的我已經聽不清楚她接下來說的什麼了，整個人都處在極度的驚恐之中，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變成瞎子了！

  我胡亂地推開黎笑和千雅，掙扎地站起來就要跑，可沒兩步就狠狠地撞到了一根樹幹上，疼得頭昏腦漲。

  黎笑跟千雅著急地要扶住我，我又把她們推開往旁邊跑，可是腳下絆到了什麼東西，直直地往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千雅的聲音傳來：「哥，你不要這樣，你會受傷的！」

  一雙手捧住我的臉，黎笑說：「千文，我在呢，不要害怕，會沒事的。」

  可是我的大腦根本就聽不進去，還想掙扎，又聽到黎笑說了句沒辦法了，然後一個重擊把我砸昏了。

  昏迷中，我做了一場很奇怪的夢。

  我又回到了家門口。

  皎潔的月光傾灑而下，木頭做的大門敞開著，裡邊幾間屋子是土磚壘起來的瓦片房，是連我都沒有見過的家。

  我走進門口，家裡靜悄悄的，只能看到院子裡新種著一棵半人高的梨樹。

  我警惕地走進堂屋，赫然看到了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老式的木床邊放著破舊的木桌，上面點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坐在床邊，對著床上的襁褓嬰兒笑著哄道：「以後千文就有眼睛咯。」

  接著，他的笑容逐漸消失，嘆了口氣，轉過頭來看著我：「讓你視物可能是錯的，這樣下去也好。」

  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想說什麼，四周突然有別的聲音打破了這個夢。

  是黎笑跟千雅的對話。

  黎笑有些生氣地問：「小雅，你哥碰到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千雅解釋：「我哥怕我擔心，只跟我說進山找祖觀，從來都沒有提過別的事情。而且他說，嫂子你不能跟外界聯繫……」

  「好好好，這也不能怪你。」黎笑沒好氣地說：「你哥就是頭犟驢，又見外又操心，就怕連累誰似的。」

  接著，黎笑在急切地詢問什麼人：「醫生，我愛人的情況怎麼樣？」

  一個男聲響起：「黎小姐，實在很抱歉。您先生的病狀非常奇怪，任何部位都沒有問題，可眼球卻像喪失了生命力。」

  「喪失了生命力？」黎笑不解：「您可以說得更明白些嗎？」

  醫生解釋：「也就是說，他的眼球已經變成了喪失生命活力的死物，是徹底不可逆的死亡。」

  接著，我又聽到我的周圍有好些人在碎碎叨叨。

  「人還是活的，可眼睛卻死了，好奇怪呀。」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怪事呢，老師，您碰見過嗎？」

  「我從醫這麼多年也是首次碰到這種症狀，漲見識了。」

  我皺了皺眉頭，蹭地一下坐了起來。

  睜開了眼睛，可眼前還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有人喊了一聲病人醒了，然後又七嘴八舌地問我感覺怎麼樣。

  我現在的心情差到了極點，這個問那個問的，更是讓我煩躁不已，火氣直接躥上了腦袋，直接吼了出來：「幹什麼？！你們看猴子呢？！滾！」

  我胡亂地拿起枕頭四處亂丟，把周圍嚇出了一片退後聲。

  我掙扎著就要下床離開，卻沒想到踩了空，直接摔翻到了地上，腦袋還磕到了床角上。

  熟悉的薰衣草香水味撲鼻而入，黎笑抱著我的肩膀安慰：「千文，不要怕，我在這呢，乖，不要生氣哦。」

  我憤怒地問：「這幫人是幹什麼的？！」

  她說現在是醫院裡，這些都是醫院的醫生，因為我的病症太奇怪，所以他們就來觀察一下情況，好舉行會診拿出醫治的方案。

  到底是來看病情的還是來圍觀吃瓜的？！

  全都給我滾！

  黎笑又趕忙安慰了我兩聲，向醫生們道歉：「對不起，我愛人的心情不太好衝撞了各位醫生，能否請你們先迴避一下？」

  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都離開病房之後，我緊緊地抓著黎笑的胳膊，急切地問：「笑笑，你告訴我，我的眼睛是不是治不好了？是不是以後我都要變成一個瞎子了！」

  她沒有回答，只讓我冷靜一點，會有辦法的。

  我不信，我不相信！

  我已經聽到了醫生說的完全不可逆。

  已經死掉的眼睛還怎麼恢復？！

  我不要做一個不能跑、不能跳、後半輩子需要別人事事伺候、被別人當成樂子來笑話的瞎子！我不要！

  與其變成一個廢物，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煩躁和絕望塞滿了我整個人，極度的憤怒下，我使勁地將自己的腦袋往床角上撞，想把自己一頭撞死。

  「不要這樣！不要做傻事！」黎笑把我緊緊地抱住，帶著哭腔喊：「我們現在就回湘西，一定會有辦法把眼睛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