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另一隻鬼
2024-06-16 21:04:16
作者: 延峻
空氣瞬間變得安靜,時間的流逝好像都不復存在了。
發現被我看到之後,它又迅速把頭縮了回去。
我木木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靜靜地聽著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鬼並不可怕,怕的是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突然跳出來嚇你一跳。
我把心裡的不適強壓下去,緊握著法劍,像做賊一樣小心翼翼地上樓。
推開防火門,一陣冰涼刺骨的陰風撲面而來。
跟想像中的黑暗不同,這一層燈火通明,除了沒有人之外,跟正常的辦公區域沒什麼區別。
公司的保安還是挺靠譜的,知道我要上來就提前打開了這一層所有的燈,置身於光明之中既方便辦事,心裡也不會那麼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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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知道這一層有東西,加上現在我處於被動境地,所以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我走到出事的辦公室前,隔著玻璃幕牆往裡看了幾眼,隨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間辦公室的陰氣很重,可以確定那隻鬼經常進出這裡。
說實話,我挺佩服那隻鬼的。
今天吃飯的時候,我專門向李慧打聽了那隻鬼生前的情況。
李慧誇她是一個好員工,入職一年,手腳利索也特別勤快,經常加班加點,工作完成得也特別好,也從來不跟同事扯嘴皮子。
這樣老實又勤奮的員工,有哪個領導會不喜歡呢,已經準備調她去總公司學習後順勢升任組長了,卻沒想到她突然病逝了。
她在公司里的風評也很好,主管領導還很積極地為她向公司申請賠償金。
李慧還很可惜的說,要是早知道有這麼一號員工,肯定早就提拔上去了。
她也確實值得領導的器重,死後都還不忘工作。
相比之下,我這種渾水摸魚的態度就很難堪了。
我走到那個出事的工位旁邊,轉了一圈,但是沒有什麼發現。
鬼不在這裡。
我準備離開時,電腦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我奇怪地看向插頭,顯示屏和主機並沒有插電。
難道那隻鬼住進了顯示屏里?
鬼住進顯示屏里好像有點不可思議,不過這是正常操作,它們連靈位都能住進去,怎麼就不能住在顯示屏里了。
我往後退了幾步,防備心提到了極點。
顯示屏亮起來後並沒有出現什麼驚悚畫面,而是像老式黑白電視收不到頻那樣一片花白。
我用法劍穿破一張黃符,點燃黃符後虛題一道法咒,用鬼話嚴聲警告:「出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顯示屏卻許久都沒有動靜,搞得我像個傻子一樣。
我有點尷尬,看來鬼確實不在這裡。
這個電腦已經壞了,絕對不能要了。
我又接連找了幾個地方,說實話,這種找鬼的感覺真是很刺激,要是推開門的時候正好撞見,膽子再大也得被嚇一跳。
根據那些員工所說,撞見鬼的地方有三個,辦公室、樓梯間和衛生間,我已經找辦公室和樓梯間,還剩下衛生間沒找。
我走進女衛生間,這裡有兩排隔間,共有八個隔間。
為了以防萬一,我再次用法劍刺破符籙,轉動把手後,用法劍慢慢地把門頂開。
接連找了三個都沒有發現異常,等我去轉動第四個隔間時,突然發現把手轉不動,裡面被人反鎖了。
我心裡驟然一沉!
就在這裡!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強行逼它出來時,又突然僵住了。
廁所的隔間並不是封頂的,此時此刻,有個女人正攀在上面,冷冷地瞥著我。
一人一鬼對視,空氣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我還沒說話,它就問了句:「你幹嘛?進女衛生間拉門,等下我就告訴保安了。」
這句話把我給問住了。
我尷尬地對它笑:「我是來找你的,你能出來談談嗎?」
它反問:「你是誰,找我幹嘛?」
這種對話讓我感覺很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奇怪在哪裡。
我隨便找了個藉口後,它半信半疑地讓我去門口等它。
我到門口站了兩分鐘,衛生間的門被推開,它走出來了,我也看清了它的鬼相。
三十多歲的樣子,穿著長袖工衣,脖子上還掛著工牌,長發垂下來,慘白的臉上充滿了疲倦。
看到它這副樣子,我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它估計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這類情況是有的,有些人死得很突然,三魂從屍體裡出來變成鬼後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故去了,所以繼續重複著以往的生活。
有些故事情節里會提到已經死去的人還照常回家,就是因為它以為自己還活著,再加上殯葬白事做得不夠徹底,沒有把亡魂送走,所以就會出現這種情況,把活人嚇得半死。
面前這位勤勞女員工大概就是這種情況了。
既然是這樣的情況,我也沒必要這麼敵視它,把法劍和符籙都收了起來。
它走到我面前警惕地問:「你是誰,要跟我談什麼?」
我笑著說:「你好,我姓高,叫高小強,是總公司李慧總監的秘書。她聽說你工作做得很好,所以派我來問你一些事情。」
怕它不相信,我又從手機里翻出昨晚張盈拍的我跟李慧、李星的合照給它看。
它顯然見過李慧的照片,立刻開心地問我:「真的嗎?李總這是要提拔我嗎?」
雖然它笑起來的樣子很恐怖,但我卻不覺得滲人。
我笑著說:「聊聊唄。」
它很開心地請我到辦公室坐下,因為沒有開眼的緣故,所以它在我面前時隱時現的,非常詭異。
它要去給我倒水,我讓它不用忙活,坐下來就行。
看著它那滿臉期待的樣子,我先是用李慧的話誇了它一番,然後順勢問她具體的情況。
要處理鬼並不一定都要採取暴力手段,這就跟警察一樣,大多數時候都是心平氣和的談話、了解需求並解決問題才是上上之策。
它以為我是要調查它的戶口好跟李慧介紹,所以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它是已婚人士,有一個六歲的兒子。
說起兒子的時候它很開心,說它的兒子很聽話也很聰明。
我問它:「你平時那麼努力地工作,怎麼不多陪陪孩子?」
它嘆了口氣:「兒子之前生了病,需要一大筆治療費,可是家裡窮,我不努力工作的話哪裡有錢給他治療呢?要不是被生活所迫,誰又願意這麼辛苦呢?」
是啊,生活就像是一座大山,把人壓得連氣都喘不了。
「你的愛人呢?」我又問:「也這麼辛苦嗎?」
說到這裡,它突然忍不住了,捂著臉抽泣起來,雖然鬼是沒有眼淚的。
它這個動作,讓我看到了它的手臂有好多處淤青。
可能是因為很久沒跟人說過話,所以它跟我傾訴了起來。
它當初瞎了眼嫁給了一個賭鬼,沒有賭聖的命卻有賭鬼的病,經常把家裡的錢拿出去輸個精光。輸了就喝酒,喝多了就問它拿錢,不給就打它,所以它平時寧願在公司待久一些也不願意回家。
它早就想離了,可它不想讓兒子過單親生活,所以一直在忍。
聽到這些,我心裡升起了一股怒火。
這種男人簡直都不配稱之為人。
我安慰了它幾句,又問它有沒有發現最近有不對的地方。
它點點頭:「有呀,之前部門來了一個大單,我就跟領導申請在公司住了下來,卻發現整個辦公室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偶爾看見一兩個同事,可是我跟他們打招呼他們都不理我。」
說完後,又緊張地問我是不是公司把它拋棄了,還求我跟李總說一下不要開除它,它要是沒了工作,就沒有錢給兒子出醫藥費了。
我聽得很心酸,轉頭看向窗外,眼前像蒙起了一層水霧,模糊一片。
我吸了吸鼻子,笑著對它說:「你放心,李總很重視你,怎麼會開除你呢?你先休息吧,不要忙得太晚,我先回去跟李總匯報一下,改天再來找你。」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實在不忍心告訴它真相,我也說不出口。
走到門口,我又突然停住了腳。
不對。
它剛才不是給我弄了個鬼打牆嗎?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渾身汗毛瞬間倒數而起,我驟然回過頭去。
它依然站在原地,奇怪地問我還有什麼事。
我警惕地問它:「你剛才有去過樓梯間嗎?」
它搖搖頭:「沒有呀,我剛才關電腦後就去衛生間了,而且我怕黑,晚上我從來不去樓梯間的。」
一股寒意瞬間湧上腦門!
剛才我在樓梯里看見的那隻鬼不是它。
這裡居然還有另外一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