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真正目的

  這些人動起手來根本就不是我能阻止的，只能躲到一旁，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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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刀子是一定要把王八石像鏟掉的，而隔壁村是鐵了心要護住王八石像，雙方沒有講和的餘地，並採取了最極端的方式來解決矛盾。

  不過，在他們的吵罵中，我又聽到了別的東西。

  隔壁村的領頭人指著老刀子罵罵咧咧：「老東西，二十四年前在山裡發生的那件事你不能忘了吧？這個石像你今天要是鏟了，老子跟你沒完！」

  這句話一吼出來，老刀子頓時愣住了，臉色慘白，像是記起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我對他這副表情很奇怪，面對鬼胎的時候都沒見他這麼戰慄過。

  還有，二十四年前在山裡發生過什麼事情？為什麼我從來沒聽說過。

  雖然那句話讓老刀子怕了一些，但他還是咬咬牙，惡狠狠地說：「如果不是這個東西，我高家怎麼出這麼多事情！繼續讓它留在這裡，我高家要斷子絕孫！」

  話不對付，兩撥人又開始鬧了起來。

  我正想著用什麼辦法保住石像時，忽然看到有個人從人群里跑了出來，是村裡的二賴子。

  我大驚失色地喊：「喂！你做什麼？！」

  但我喊得慢了，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二賴子就一頭撞在了王八石像上。

  這一幕鎮住了混亂的場面，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而我更像是掉進了冰窟窿里，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二賴子是村東頭的一個傻子，聽說從生下來開始就傻乎乎的，吊著一條命活了四十來年，也沒個女人願意跟他湊合過日子，是個沒父沒母沒老婆孩子的老光棍。

  不過，每逢他們隊有人辦紅白事的時候，不用通知，他自己就會過去幫忙，不跟任何人說話，也不要錢，吃過飯後就走。

  對於他這種人，有種稱呼叫作守村人，是天生就註定的。

  我也不知道傳聞是不是真的，我跟他不是一個隊的，也不是一路人，以前見過他兩次，覺得他好像對我很有敵意的樣子。

  誰也沒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跑出來，還來了這麼一出。

  他撞的這一下屬實不輕，好像腦袋都裂開了，鮮血像水一樣流個不停，很快就把王八石像的腦袋染紅了。

  他卻好像不會疼一樣，咧著半張血淋淋的臉傻樂：「鬧吧，鬧吧！楊老頭、高老頭、西山溝子，嘿嘿，所有人，都去死吧，嘿嘿嘿嘿。」

  接著，他突然抬頭看著我，臉上的瘋勁沒有了，變得很陰沉：「有些事情誰都擋不住，當年你阿公做不成的事，你也一樣做不成。這些」

  這句話說得我莫名其妙。

  擋不住什麼事情？爺爺做過什麼事？

  我想讓他把話說清楚，但他已經幽幽倒地，徹底沒氣了。

  傻子的思維誰也想不明白，現在也沒人去想了，大家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

  因為所有人都看見，二賴子的血全都流進了王八的眼睛裡，把王八石像的眼睛染得無比鮮紅。

  我看著王八石像的眼睛，心裡有股錯覺。

  我覺得它好像活過來了。

  也是在這剎那間，我又好像聽到一陣似有似無的哀嘆聲，但仔細去聽卻又什麼都沒有。

  幻覺？

  現在鬧出了人命，所有人都慌了，包括老刀子也亂了陣腳。

  二賴子死了另說，關鍵是，誰也不知道這個王八石像吃了血後會鬧出什麼古怪出來。

  我也不知道事態會怎麼發展，這已經完全超乎了我能預見的範圍，當下也只能手中掐訣，以防變故發生。

  剛才還鬧哄哄的兩撥人再也沒動靜了，一個個的大氣都不敢喘，我還看到有些人偷偷朝後退了出去，生怕會沾上麻煩。

  很多人都這樣，脾氣上來的時候可以跟別人拼個你死我活，但一碰到未知的古怪就馬上蔫了。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怎麼辦時，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

  二賴子的血從石像眼睛的邊緣處流了下來。

  我能感到自己的眼睛在下意識地睜大。

  這是王八流淚！

  這個念頭一過，上空好像被一片雲遮住，莫名其妙的風把四周的樹葉吹得嘩啦作響，飛禽發出古怪的叫聲扇翅飛離，四周陷入一片壓抑的詭異陰暗中。

  接著，「咔嚓」的碎裂聲音傳來，王八石像毫無徵兆地出現幾道裂痕，一團白煙裊裊升起，石像眨眼之間就塌了。

  我趕緊看過去，發現碎石塊中有一團蜷縮的東西。

  那是一條不大的怪蛇，腦袋上有一小撮像雞冠一樣的東西，遍體通綠，此刻軟軟地趴在那裡，顯然已經死了。

  立即有人喊：「這是風水蛇！風水蛇死了！」

  像王八的石像有很多種，而眼前這尊大名其實叫玄武。

  玄武是龜蛇，有龜自然有蛇，有些厲害的石像並沒有把蛇也雕刻上去，而是把真的蛇放在石像里，因為有風水的作用，那條蛇可能永遠都不會死。

  但那種有真蛇的石像很罕見，很多人可能一輩子也沒見過。

  而且傳聞里，那種王八石像里除了有蛇以外還有一股氣，有說法是那條蛇以吃那股氣為生。

  一但氣散蛇亡，就表示那個地方的風水已經徹底敗掉了。

  除了風水蛇之外，我還看到蛇的身下有一張符籙。

  以我的見識還看不出那是張什麼符，但有一點我可以看出來。

  那是爺爺畫的。

  爺爺畫符的筆跡我記得一清二楚，絕不可能認錯。

  奇怪的是，這個王八石像可能在爺爺的爺爺時就在這裡了，而且身上沒有裂痕，裡面怎麼會有爺爺的符籙？

  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憑空把符放進去？

  沒等我想明白，人群突然炸鍋了。

  「完了！西山溝子完了！」

  「留在這裡等死啊？！跑啊！」

  兩聲大喊讓所有人宛若驚弓之鳥，爭先恐後地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隔壁村的領頭人還不忘向老刀子放狠話：「老東西，你搞了祖上留下來的東西、犯了祖宗的忌諱，你死定了！這事全是你家鬧出來的，要是我們村子出什麼事，老子鐵定騎個拖拉機把你家墳頭全平了！」

  放完狠話後跑得比誰都快，草帽飛了都不撿。

  我們村這邊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亂了套，也有很多人跑了回去，這個由烏合之眾組合起來的臨時集團瞬間土崩瓦解。

  但老刀子卻沒有離開，大家都鳥獸四散時，他伸手就去抓那張符，兩眼好像要冒出光來一樣。

  我一直都在觀察他，一看見他這個樣子，立刻就明白他在打什麼算盤了。

  他要剷除王八石像是假，他真正的目的是那張符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