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萬勝門殺戮驟起

  縱馬疾奔在人群最前方的狄青和趙月幾乎同時一勒馬韁繩。兩匹高大的駿馬在疾馳向前的人群最前方驟然凌空揚蹄立起，止住了朝前疾奔之勢，同一瞬間，身後的白野墨等人也都剎那間急勒馬韁繩。

  「咴、咴、咴……」

  一連串的馬驚嘶鳴傳出，頓時，三十匹駿馬與馬背上的三十道俊影同時立於半空中。落日前的餘暉灑落，三十道修長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得老長老長。

  有火燒雲在狄青等人身後的西方天際邊開始燃燒，繁華的汴京城外城西邊的萬勝門仍是行人不絕，而城裡有些富賈人家也開始掛起了夜間照明的燈籠。

  空氣中透著一種悶熱，眾人因為急著趕路而來早已是流汗不止。

  馬蹄自半空中落下，在地面上踩踏出一邊串的「砰砰」之聲，塵煙四揚。

  

  眾人拽著衣袖輕拭著額頭與臉頰上的豆大汗珠兒，眉宇皆微皺，卻對眼前汴京城的繁華之景多了一片沉重。

  或許，對於那些正在進出萬勝門的普通百姓來說，他們雖感覺到汴京城內打架鬥毆之事比平時多出了不少，但他們仍感覺世間是太平的，依然如往昔一樣在為生計而奔波，絲毫沒有察覺到城中早已暗湧起伏。

  狄青看著眼前那些雖有磨難卻知足生活而樂的布衣百姓，心中黯然感嘆：知足之人少煩擾，還是平凡的日子好啊！奈何這種美好且平淡的快樂此生註定與我等行伍之人無緣呀！

  隨即，他端坐在馬背上側轉身來，目光再次從眾人身上緩緩掃過，才緩緩向眾人抬起了右臂。

  他想記住所有人的臉，因為他心裡清楚……這次眾人一旦進了城，分開後是否再有機會彼此相見將是未知。

  驀然，他朝陳六等人揚動了手。

  「諸位兄弟姐妹，你們每人都欠著我陳六一頓酒，給我先留著，我改日再來同飲，你們可不許耍賴！」陳六看著夏荷在眼中露出了不舍，拱手抱拳朝所有人鄭重行了一禮。

  「還有俺劉心虎，俺們之間的架還沒打夠，你們所有人一定要活著，回頭俺們重逢後再大戰三百回合！」劉心虎雙眼飽含深情看了眼紅妹羅紅，也抱拳朝眾人拜別。

  「勞煩兄弟姐妹們給小七兄弟捎個話，就說我王壯壯若是不死，一定要跟他真正較量一番，定要在輕功腳力上與他分出個高下來。」王壯壯臉上泛起了笑容，話說完與吳秀秀目光對望凝視。

  「……」

  以陳六、劉心虎為首的十名齊風寨男子搶青手與眾人抱拳拜別，眸中閃爍起了冷毅的目光，在陳六一聲喝令下，縱馬朝南直奔汴京城西南角的戴樓門而去。

  兄弟們一定多保重，咱們的酒還沒喝夠……

  狄青看著陳六等人向南縱馬疾馳的身影消失在了夕陽餘暉下，眼眶裡再次涌動起了薄霧。

  他知道……此番去時是十人，歸時卻不知余幾人！

  白野墨等人也是看著陳六等人身影完全消失後，才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眼裡同樣早已薄霧漣漣。

  夏荷等一眾女子搶青手看著心中所愛之人離去更是淚水潸然而下，卻倔強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心中默默祈禱。

  「啊……」

  「殺人了，快走……」

  「……」

  驀然，原本從萬勝門進出城井然有序的百姓人群驟然傳出了尖叫聲，甚至有很多人連肩上的擔挑貨什都顧不上了四散而逃，場面瞬間陷入了混亂。

  「兄弟們，搶占城門！」

  緊接著一聲怒吼又驟然傳入到了狄青的耳中。

  「叮叮噹噹！」

  電光石火間，汴京城外城的萬勝門傳來了兩方人馬廝殺混戰時才有的那種金鐵交鳴之音，甚至很快又傳來了人慘死在刀下的慘叫聲。

  萬勝門城門處陡然出現的變化，令狄青內心驀然一驚，雙眸急凝循聲望去。

  一群隱在進出人群中的江湖人突然同時向守護萬勝門的騎御馬直眾軍卒發動了攻襲，雙方混戰竟有數百人。

  「大哥，有人想搶奪萬勝門！」吳軒牛眼一瞪，最先急吼出聲。

  「不好，城門內外有兩股人馬同時向咱們騎御馬直的兄弟發起的聯手攻襲，他們提前動手了，這是想封鎖城門。」陸風也同時急喊起來。

  狄青此時已然看清楚城門處的情形，眸中殺氣陡生，眼神冰寒地朝白野墨急問道：「酸秀才，你不是說對方不會這麼快動手嗎？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定王給我這般交待的，我也只是將定王的原話向你轉達而已。」白野墨也是一頭的霧水。

  「青哥哥，這會不會是敵人試探性的攻襲？」趙月也是臉色瞬間凝重。

  「不可能！」狄青直接否決了趙月的這個判斷，神色凝重道：「黑羽會令主『羽王』能布下這等心思的逼宮陰謀之局，讓大宋此刻內外交困，決然不會這般輕易打草驚蛇，這一定是開始全面逼宮的信號。」

  「現在咱們怎麼辦？」趙月神色凝重道：「咱們若是連城都進不去，，根本就沒辦法按定王原先的計劃進入大內保護皇上和劉娘娘。」

  「九姑娘說得在理！」夏荷看著萬勝門雙方的廝殺，再次顯現了她遇大事時比一般人冷靜的性格，道：「對方沒有按定王預估的步驟行事，很可能之前給定王傳送消息的那些兄弟出了紕漏，致使對方提前手，也有可能定王所得到的消息本身就是假的，或者對方自己在哪個環節出了錯，不得不提前動手。」

  「天使兄弟，夏荷姐說的這三種情況都有可能。」白野墨皺眉沉吟道：「咱們只要按定王的吩咐去保護好皇上和娘娘，其他各處的突發情況，相信定王自會有應對之策。眼下咱們的關鍵是如何進城，再設法進內城和皇宮大內，才不會影響定王的所有安排。」

  「羽王的最終目的是逼皇上下罪己詔並禪位於劉娘娘，只要咱們能保證皇上與劉娘娘安然無恙，就算外面天塌下來，他的陰謀也不能得逞，所有，咱們無須理會眼前的爭鬥，快速趕到內城進入皇宮保護好皇上與劉娘娘周全才是挫敗敵人的關鍵。」狄青心思極轉，以最快的速度理出了頭緒。

  「青哥哥，咱們能想到，恐怕羽王這隻老狐狸也早已想到了這一步。」趙月神色卻反而凝重，道：「他會不會此刻也命人對內城同時發起了攻襲？」

  「眼下管不了那麼多，所有人準備殺敵！」狄青眼神凝重，眸中冰寒的殺氣驟然迸射而出，極快地取出天使面具往臉上一扣，手腕驀然翻轉，一分為二的「龍魂槍」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咔嚓」一聲顫音傳出，「龍魂槍」瞬間合二為一成了丈八長槍。

  同一瞬間，趙月、白野墨等人眼神皆都瞬間泛起了冰冷的殺氣，極快地取出了銅面具往各自臉上一扣，快若閃電的速度亮出了各自的兵刃。

  「所有人聽令，入城，阻擋者……殺無敕！」

  狄青將手中「龍魂槍」驀然一抖，在顫音傳出的瞬間，朝所有人冰冷地怒吼傳令，雙腿猛然一夾馬肚，在胯下駿馬傳出一聲嘶鳴的剎那，宛若一道黑色旋風一般朝萬勝門疾沖而去。

  「走……駕！」

  趙月、白野墨等人同時急催胯下駿馬，緊緊跟隨在狄青身後，朝城門處正在交戰的人群疾沖而去。

  二十道身影，二十樣不同的兵刃在夕陽的金暉里散出道道寒芒，裹攜著冰寒至極的殺氣，瞬間匯成了一股黑色旋風卷向了萬勝門。

  馬蹄急揚，狄青等人身後驀然揚起了漫天的塵煙，瞬間卷襲到了城門前。

  「站住，你們是……」

  一名江湖人朝狄青怒吼，欲上前阻擋狄青等人進城，可他話沒吼完，便被疾縱馬的狄青一槍穿胸而過，眼神震驚無比地倒了下去。

  「擋住他們，阻止他們入城！」城門洞內，一聲急吼驀然傳出，傳向了所有搶奪城門的江湖人的耳中。

  「黑鷹！」狄青在聽聞到這聲急吼的瞬間，剎那間辨識出了對方身份，眸中殺氣頓時大甚。

  「青哥哥，此人是林忌！」趙月也同時辨識出了「黑鷹」的身份。

  數年前，正是這名黑羽會八大光明使之一的「黑鷹」林忌奉命前往孔山，挑唆孔山江湖九大勢力中的四大勢力對齊風寨、嘯天寒、九鳳山莊等發動了那次死傷無數的大戰。

  當時若非光祖會的「白狼」譚志剛等人及時出現，只怕齊風寨等勢力早已成為了昨日的江湖傳說而不復存在了。

  這些年，狄青一直想殺了對方為戰死的兄弟復仇，卻始終未得到對方的行蹤。

  「兄弟們，咱們的援軍馬上就到，絕不能讓這些賊廝搶占城門，殺！」雙方激烈的混戰之中，城門洞內又是一聲嘶吼傳了出來，傳入了狄青耳中。

  「段大哥！」狄青辨識出這個聲音的瞬間，心裡驀然一驚。

  這嘶吼著傳令堅守萬勝門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助他出城的，乃當今騎御馬直指揮使（營）潘奕左膀右臂之一的，已轉遷為都指揮使的段子恩。

  「哼！九門同攻，此刻眾是大羅神仙降世也不會再有什麼援軍出現，你們還是受死吧！」林忌冷笑出聲，手中長刀奇快地攻向了段子恩。

  「叮叮噹噹！」

  城門內外，金鐵交鳴之音此起彼伏，黑羽會林忌所率領的數百江湖人要搶奪城門，而騎御馬直段子恩所率領的一都人馬卻要守住城門不失，雙方混戰瞬間陷入了膠著狀。

  「大羅神仙不降世，涅面天使在此，敢擋者……死！」

  狄青知段子恩並非林忌的對手，縱馬沖向城門洞內，欲殺林忌之心同時陡生，雙眸瞬間冰寒至極，怒火激盪起他雄渾的內力，驀然朝四方怒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