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該來的遲早會來

  狄青手中「喜杆」緩緩地挑起了趙月頭頂的紅蓋頭，眼裡閃現出了期待。

  紅蓋頭掀起的瞬間，趙月低眉垂眼，霞飛雙頰，嬌羞中卻又煙視媚行，令狄青剎那間看得入了痴。

  「月兒好美！」狄青不自覺地心生感慨，喃喃低語。

  趙月聞言，嬌羞更甚，螓首微垂，紅蓋頭順著她頭頂的珠鳳冠滑落，語若鶯燕，道：「青哥哥，月兒好看嗎？」

  

  「好看！」狄青靦腆地笑著，輕輕地點了點頭。

  「看夠了麼？」趙月貝齒輕咬紅唇。

  「月兒此刻好似九天仙子下凡，青哥哥一輩子都看不夠！」狄青又是喃喃。

  趙月抬頭看著狄青，臉上含羞，明眸閃動著調皮，淺笑道：「月兒回頭讓青哥哥慢慢看個夠，只要青哥哥看不膩，就看一輩子好了！」

  「嗯！」狄青點點頭，臉上笑容更甚更痴。

  「那……青哥哥準備不理會寨門口那些賊廝了？」趙月臉上笑容更甚，眼裡調皮之色更甚。

  「什麼賊廝？啊……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月兒太好看了！」狄青猛然蹦起來老高，轉而臉上又露出了靦腆笑容，沖趙月呵呵一笑，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趙月卻在這時喊住了朝外走的狄青。「月兒覺得青哥哥應該換掉身上這身喜妝出去！」

  狄青一愣，不解地問道：「幹嘛換呀？」

  趙月笑著說道：「皇城司正四處緝拿青哥哥，青哥哥若是這般出去，不正好被皇城司逮住個現行嗎？」

  狄青眉宇微皺，心道：還真忘了這茬了？

  就在狄青疑惑的這當口，趙月卻已經快步走到了房外，朝院中守衛的人吩咐道：「去喊六子、阿虎和夏荷等人速來見我，就說我有急事。」

  「月兒，讓他也叫酸秀才他們一同回來！」狄青瞬間理會了趙月的用意，急喊一聲提醒。

  那人得了趙月的吩咐，快速出了院子。

  片刻後，陳六、劉心虎、白野墨、陸風、夏荷等人進入了院中，皆都有些奇快狄青和趙月為何會在這個關鍵時候將他們從寨門口喊了回來。

  狄青目光快速地從眾人臉上掃過，問道：「六子兄弟，現在寨門口什麼情況？」

  「皇城司的人本來想衝進來搜尋明月郡主，被六當家擋住了，雙方差一頂點便起了衝突，好在咱們的弓弩手早有準備，皇城司的人才強忍了下來，暫時沒有輕舉妄動。」陳六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寨門口的情況。

  「果然都在定王的一切預料之中！」狄青神色凝重，輕輕點頭，道：「之前你們一直想知道那天夜裡定王對我交待了何事，現在定王府趙大公子親臨，明面上是前來賀喜，暗中卻是通令我等開始行動的信號。」

  「大哥，今天可是你跟嫂子的新婚大喜，見血不吉利吧！」吳軒一愣，臉上露出了擔憂。

  「對啊！兄弟們早就看出了韃子那狗屁七狼會左使蕭佐來者不善，更是清楚皇城司這個時候上門索要郡主就沒安什麼好心，但所有人強忍著怒火就是顧忌對你和九姑娘今日大喜不吉利才避免見血的」白野墨也是一愣，疑惑道：「天使，不會這個時候真的準備開戰吧？」

  「咱們是大宋的軍人，沙場是咱們的歸宿，將令至則必出。」狄青眸中泛起了冷毅之芒，道：「蕭佐和羅崇勛他們敢公然前來，也是吃准了他們今日無論如何挑釁，咱們都會強忍下這口惡氣才敢如此大膽。」

  「這個咱們兄弟們都看出來，但事關你倆的大婚之喜，咱們今日該忍還是得先忍著，待過了今日，明日咱們便無須再忍，再找他們算帳也不遲。」白野墨從狄青臉上看出了狄青的決心，仍試圖勸說狄青不要衝動。

  狄青也知道眾人是關心他和趙月，不想因為見血而在今日大喜之日觸了霉頭沾上不吉利，心生感動，目光再次從眾人臉上緩緩掃過，看向了趙月。

  趙月卻是微笑著朝狄青點點頭，顯然是完全贊同狄青心裡的決定。

  她此刻已是狄青的娘子，她相信她的官人將要做出的決定是對的，這是她對狄青長久以來了解後的信任。

  因為她的官人……狄青從來就不是一個衝動的人！

  狄青看見趙月朝他點頭，心裡生起了一股曖意，臉上笑容更甚了幾分。

  「定王代皇上傳遞的暗號既然已經到了，他們又正好主動送上門來，這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狄青朝眾人笑笑，道：「他們以為咱們今天會隱忍而心存僥倖前來，那咱們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開戰，乘其不備先斷劉家皇城司這條臂膀，再斷七狼會這路外援，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整頓孔山江湖內各路人馬，隨時準備兵發汴京，阻止劉家逼宮的陰謀，助皇上親政。」

  「這……」

  院子內除了白野墨和趙月，所有人在這一瞬間直接愣了。

  他們心裡多少猜到了有大事將要發生，卻沒想到會是這麼一件驚天之大事，一個個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連倒吸涼氣都忘了。

  狄青看著眾人那早就在他心裡預料中的表情，臉上靦腆的笑容更甚了幾分，沒有說話，停頓了片刻。

  「天使兄弟，定王早就對我等有過交待，一切決斷皆以你為主，你只管吩咐，眾兄弟一定謹遵號令行事。」白野墨看了眼面面相覷滿眼愕然的眾人，第一個單膝跪地應道。

  「我等謹遵號令！願聽從天使號令！」

  陸風、吳軒等「龍牙九隊」的其他人見白野墨驟然跪下領命，眼裡同時泛起了冷芒，齊刷刷跪了下來，同聲領命。

  「妾身趙……」趙月緊接著單膝跪下，剛開口說她自己的名字時便猶豫了一下，改口道：「妾身魏月謹遵夫君號令！」

  趙月改稱自己「魏月」，多少有些不習慣，然而，她並不知曉後來的事，她竟然成為了歷史長河中有過記錄的少數女性之一：狄青夫人，魏氏，育五子，封定國夫人！

  「我等謹遵號令！願聽從狄青兄弟號令！」

  陳六、劉心虎、夏荷等齊風寨的寨眾互望了一眼，彼此點頭，眼中泛起了冷毅之芒，同時齊跪而下受命。

  「好！」狄青笑著一聲冷喝，道：「所有人速去更換戰甲，戴上面具隱去真容。半柱香過後，月兒帶領所女子搶青手去後山找到郡主，貼身保護郡主安全；酸秀才帶領『龍牙九隊』兄弟去山寨門口拖住皇城司的所有人馬，若起衝突，伺機助六當家和冰二哥擊殺皇城使羅崇勛和『魍魎九影』；陳六帶領所有寨中男子搶青手隨我前往望北堂斬殺七狼會蕭佐等人，都聽明白了麼？」

  「明白！」所有人齊聲應喝。

  「眾位兄弟姐妹，你們都須牢牢記住……我要你們所有人都一直活著！因為從這一刻起，我們所有人便是一體！這一戰僅僅是個開始，今日之後，明天開始會有更多更殘酷的血戰等著我們去共同面對，我們絕不能讓定王和皇上失望。」狄青神情凝重，冷喝道：「行動！」

  「得令！」

  眾人應聲，起身後快速出了院子，按狄青的吩咐去更換戰甲去了。

  狄青目光緩緩上移，看向了四周起伏的山巒，看向了緩緩飄過山頂的白雲，看向了碧藍如洗的天空，喃喃感嘆道：「該來的遲早會來！天欲收，必先令其先瘋，人人都羨慕蒼穹高，卻又有幾人知其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