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奉誰的旨？

  「放心。」

  徐繡瞬間會意潘皇后的意思，低聲安撫道：「應該快到了。」

  潘皇后聽得一知半解，一時間也不清楚徐繡究竟有沒有懂她的意思。

  徐繡卻是心裡自有分寸，她在宮門口跟這些人扳扯那麼長時間，雖然確實是沒事找事，卻也是在試探他們的底線。

  不過既然還要扯著小皇帝的大皮跟她糾纏，看來宮裡的情況比她之前想像的好太多了，小皇帝到底是明面上的正統……除非塵埃落定，不然那些人不敢輕易揭開狼子野心。

  說到底，徐繡還是被上輩子記憶中的影視劇影響了，哪裡有那麼多真正的動刀動槍，一言不合就兵臨城下。

  雖然軍權很重要，但更多的時候都是當震懾的，任誰也喜歡兵不刃血，而不是一言不合就走到血流成河那一步。

  所以哪怕眼下宮裡情勢複雜，甚至須臾之間連皇位都要換人坐，可明面上卻沒什麼變化。

  頂多是氣氛更凝重一點，緊張一點罷了！

  趙豐平將主僕二人的互動看在眼底，也聽到了徐繡的話，他低著頭臉上閃過一抹鄙夷，果然是鄉野出生的野丫頭，就算是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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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主子的，不論做什麼都不用跟奴才解釋不提，又哪裡有主子安撫奴才的道理，這不倫不類的規矩，也好意思在他面前擺郡主譜兒？

  「趙公公？」

  「什麼？」

  徐繡看著喚了幾聲才回神的太監，冷聲道：「還要走多久？」

  「郡主，馬上就到了，你趕緊吧，皇上和皇后娘娘就在前面等著你呢！」

  趙豐平回應，這次的話比起之前在宮外，無形之中更多了幾分輕蔑。

  徐繡不以為意：「是嗎？」

  她看了眼四周，人已經越來越少，前面正好是個幽徑小道，一邊是小片竹林，一邊假山延綿，後面還有宮殿遮掩，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徐繡已經打算就在前面帶著潘皇后脫身，但想到這太監說是帶她去見皇帝，也仍舊有些好笑，大概也就是欺負她見識淺薄，但凡是有點見識身份的別家貴女，誰會這麼天真的以為見皇帝要走到這麼偏僻的地方。

  趙豐平無聲的揚起下巴，「郡主，請吧。」

  然而三人剛走沒兩步，後面就傳來徐繡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夫人？」

  徐繡回頭，霎時一怔，隨後喜出望外：「一飛，你們家侯爺讓你來接我嗎？皇上與你們在一起？」

  一飛看了眼趙豐平，從善如流的回答：「是的，侯爺讓我來帶你過去，夫人請隨我來。」

  「哎，你誰呀？」

  趙豐平見快煮熟的鴨子飛了，立刻攔住徐繡，瞪著一飛，「咱家奉旨領永樂郡主入宮面聖，你小子是在哪裡當差的，還不快讓開。」

  一飛眉頭一皺，氣勢冷厲：「奉旨？奉誰的旨？」

  趙豐平已經察覺出不對，但他萬萬不能讓徐繡隨這人離開，偏偏這裡還沒到目的地，也沒幫手，只能硬著頭皮道：「當然是奉皇上的旨意，我說你是哪裡當差的，皇宮禁地豈容你放肆，還不快滾！」

  至於他和徐繡說過的話，他儼然是當做沒有聽到一般。

  一飛冷笑：「憑你也配奉旨？御書房的林公公還在皇上身邊候著呢！」

  「什麼？」

  趙豐平全身一震，聽到『林公公』三個字，連睜眼說瞎話都沒法繼續了，他瞳仁睜大，不可思議的轉頭看向徐繡。

  徐繡敏銳的察覺到有什麼不對，朝一飛遞了個眼神，也不知道這是打的什麼機鋒。

  一飛道：「夫人咱們走吧，侯爺在昭陽宮等你。」

  趙豐平這次沒有再阻攔，或者說整個人都呆呆的，忘了阻攔，站在原地看著徐繡主僕二人跟上一飛。

  只是沒走兩步，一飛就轉身看向趙豐平，無聲的皺了皺眉，然後打了個響指。

  一隊巡邏人馬很快過來，徐繡都不知道原來這裡這麼容易打草驚蛇，只聽一飛道：「將這個趙公公先看起來。」

  「是！」

  為首的那個朝一飛作揖，揮手令人去將趙豐平制住。

  趙豐平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剛才一飛說了那句話之後就整個人都失神了，這會兒被鉗制住也不見反抗，更沒有在宮門口時與徐繡語言機鋒的利索，只任由兩條胳膊被人拽著。

  徐繡已經察覺出不對，倒也不會在這裡詢問一飛，只帶著潘皇后隨一飛離開了那裡。

  這次走的道路就正常多了，一飛帶著二人走了沒幾步，周圍的人便又重新多了起來，徐繡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問：「一飛，那趙公公……」

  一飛道：「我詐他的，不過也沒關係了，夫人放心。」

  徐繡：「……啥？沒關係了？」

  一飛回頭看向徐繡，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徐繡迷糊片刻，隨後想到什麼，驀地睜大眼睛，「真的？」

  「少爺做事，向來都喜歡準備得萬無一失，不敢有意外。」

  一飛說這話時，帶著幾分清淺的笑意。

  得到肯定回答，徐繡心裡長長的鬆了口氣，看來宮裡的局面已經被控制住了，至於為何鄭王的人還能把手宮門，說不定是還沒來得及換，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陣。

  果然她進來還是打醬油的，反而要方恆遠打發一飛來接人。

  袖子被人拉住，徐繡回頭對上潘皇后的眼睛，霎時恍然，「娘娘稍安勿躁，你身份敏感又重要，等見到皇上再說。」

  也不知道小皇帝和方恆遠他們，有沒有發現宮裡這個皇后是假的，若是發現了，又是怎麼處理的，知道皇后被她帶來了嗎？

  潘皇后點了點頭，她其實不著急，只是想問情況怎麼樣了。

  徐繡能聽懂一飛的話，潘皇后卻是完全茫然，甚至若不是徐繡之前在睿王府告訴她鄭王謀反的事兒，她還根本不知道今日有這麼一出。

  昭陽宮是距離御書房最近的地方，平時這裡都是供皇帝日常歇息的，今日這邊熱鬧非常。

  宮外掛著紅綢，只是徐繡到達這兒的時候，總感覺有幾分蕭瑟，她對血腥味很敏感，鼻子微動就發現空氣中還瀰漫著一層淡淡的血腥氣。

  顯然，剛才這裡出過人命，甚至還不止一條，只是現在被收拾乾淨了。

  「繡兒！」

  不等徐繡多想，就看到方恆遠從裡面出來。

  他一身玄色錦袍，冷峻的面容在看到她時微緩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暖意，隨後又變成隱怒：「你進宮做什麼？不是交代了讓你在家等著嗎？」

  「我想來便來了呀！」

  徐繡隨他走進大門，語氣隨意。

  方恆遠：……你是拿準了我拿你沒辦法？

  這話到了嘴邊卻沒說出來，方恆遠已經瞥到徐繡身後的生臉丫鬟，他很了解徐繡，也清楚如果不是有必要的目的，她不會這麼莽撞非要進宮來的。

  徐繡到達昭陽宮時，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宮裡這會兒除了方恆遠，也只有零星三五個人。

  她一眼望去，雖然全都是陌生面孔，心裡卻很快就將這些人的身份給猜了個大概，想必都是小皇帝一黨的要員，看來鄭王的行事是徹底被掐滅在搖籃里了。

  坐在上首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男人，在徐繡看來還年輕得緊，據說這少年皇帝今年才十七歲，不過到底是皇帝，一朝天子了……投胎還真是技術活！

  在心裡嘆了口氣，徐繡不動聲色的跪下行禮：「參見皇上。」

  「永樂郡主請起。」

  小皇帝朝她抬了抬手，面色溫和：「早就聽說永樂郡主生得貌美，乃是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難怪能令方卿惦記如斯。」

  徐繡：……你不說話我還當你是個皇帝！

  大廳里也所有人也因為皇帝的話微微一靜，像是大家都沒想到他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