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睜眼說瞎話

  方家大少夫人年約三十出頭，一身貴氣。

  她又不是瞎了眼，當然知道剛才她兒子是被徐繡拿去做筏子了，這會兒聽著方婉婉的話，理智上也知道不該怪方婉婉，罪魁禍首是徐氏，但感情上卻是另一回事……

  徐繡恰到好處的開口：「那又如何？他那白嫩嫩臉蛋上的巴掌印，可不是我留下的，而是你這個最疼侄子的親姑姑！」

  明明被所有人指責斥罵，她卻依然神態悠然，隨意的站在那裡，仿佛一點也沒有將方家眾人的態度放在眼裡。

  「行了。」

  說話的是方大夫人，也就是方恆遠名義上的嫡母，他生父的正房。

  從剛才徐繡進門起就沒開口，一直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也就剛才她的寶貝孫子被打才臉色微冷。

  

  不過她可大少夫人不一樣，動手的是她的親女兒，她不會怪罪親女兒，自然全都牽連到徐繡身上。

  「小三已經記到我名下，乃是我們方家的嫡出三少爺，還是朝廷親封的永忠侯，他身份貴重顯赫，註定要娶一個出生高門的金枝玉葉才可聘配。」

  大夫人不徐不疾的道。

  「徐姑娘你對自己的身份想必也有自知之明，嫁給方家的外室子都是高攀，更別提現在小三身份已經不同往日，你若是真的要扒著不放，便自降為妾，讓小三好另覓佳婦，不然你一個早就沒了名節的女人，哪裡進得了侯府。」

  徐繡：……臉真大！

  還金枝玉葉？直接說想有個當駙馬的孫女婿不就好了！

  「就是，三哥乃是朝廷親封的侯爺，那侯夫人非金枝玉葉不可，就你這種不知廉恥的村婦，也是我娘寬厚，不然連給他當妾都不配！」

  「三哥？」

  徐繡輕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六小姐當初還在我面前罵過方恆遠呢，一口一個雜種野種，說正好與我這村姑相配，那時我就納悶這大戶人家的教養，現在看來你一點也沒變。」

  「不知廉恥這一點也真是方家一脈相承，好在方恆遠沒在這京城的方家長大，不然好端端的一個人，長歪成這樣那得多可惜，老宅那邊沈夫人雖然也不省心，可好歹還要幾分臉面，不像有些人穿著人皮，做的卻非人事！」

  「放肆！」

  大夫人臉色發青，她哪裡聽不出徐繡是在借罵方婉婉來嘲諷她。

  「過獎，不過我可沒說錯，這巴巴的湊上去，方恆遠連面都不見你們，當初是方家先撇清關係，現在要湊上去也得問問那高高在上的侯爺答不答應，還不是被拒之門外了，你們這才不得不『屈尊降貴』來討好我一個卑賤的小妾？！」

  徐繡語氣平淡，淺笑的表情自帶嘲諷效果，令院子裡眾人霎時間都啞語了。

  人要臉樹要皮，事情的真相被徐繡一點也不給面子的揭穿，稍微有點腦子的都感覺下不來台。

  徐繡早就對今兒來方家會遇到什麼心知肚明，事實也沒出乎她所預料。

  無非就是方恆遠那邊沒機會插手，就仗著身份給徐繡施壓，想要她這個沒見過世面身份卑微的女人自動離開方恆遠，然後才能給方恆遠則一門親近方家的親事，那樣方家才能在方恆遠封侯這件事中沾到好處。

  甚至有可能，連親事都已經選好了，就等她讓位呢！

  原本也沒人把徐繡放在眼裡，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童養媳而已，可惜誰讓方恆遠自個兒寶貝她！

  半個盛京城的權貴都知道，方恆遠在皇帝那裡求賜婚聖旨都求了兩次了，就是想名正言順的娶徐繡過門做侯夫人，只是皇帝壓著不發而已。

  這樣一來，對侯夫人身份有想法的人，又豈會坐視不管。

  只是徐繡自己也有脾氣，雖然她相信方恆遠，知道那廝會處理好一切。

  可柿子都挑軟的捏不成？她在盛京城也待了大半年，是什麼脾氣什麼行事風格該知道的也都略知一二，可仍然有很多人自恃身份想要欺壓，徐繡若不出來刷刷存在感，再過一段時間她大概都要被『病亡』了。

  原本打算是在嘉寧長公主宴會時再看，不過方家正好送上門來，徐繡也無所謂走一遭，反正早晚都要面對的，哪怕血脈關係剪不斷，可也該讓方家睜大眼睛看清楚目前的形式。

  「當初方家是對不住小三，但他身份尷尬，放在京城也是受人欺負的份，還不如送到老宅，他是方家的三少爺，老宅那邊也沒虧待他，讓他順順噹噹的長大了。」

  老太太終於又開口了，她看著徐繡道：「現在他有本事出息了，反而責怪起方家來，只是都是自家人，我們也不跟他計較，徐姑娘見識有限，為小三不平我們也理解，但到底是自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小三那邊……他早晚都要回方家的。」

  徐繡：……果然論厚臉皮，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位才是鼻祖。

  當年在方家老宅第一次見面時，她還是一個十歲的啞巴小丫頭，那會兒就感覺這老太太不簡單，現在看來也印證了她當年的猜測。

  這話里話外說的，方恆遠是方家養大的，不讓他留在京城是他自個兒出生不乾淨，罪臣之後，但方家養大他沒薄待他，這才能讓他有了一身本事去博取侯爺身份。

  所以他是欠著方家的，還不忘倒打一耙說方恆遠不該責怪方家，那潛台詞可不就是在說方恆遠忘恩負義？

  至於都是一家人什麼的，這話聽聽就好。

  徐繡冷笑：「他順當長大是自己的能力，一身本事也全憑自學而來，和方家可沒什麼關係，老太太還莫要給方家臉上貼金，他在老宅那些年，要是腦子不機靈一點，不為自己百般設法，早就餓死病死在那大宅子裡了！」

  話不必說全了，可聰明人都懂是什麼意思。

  老太太眸光微閃，側首看了方大夫人一眼，方大夫人會意，呵斥道：「真沒規矩，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

  這徐氏的難纏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不僅不好對付，還和外面傳的一樣，伶牙俐齒刁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