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我是例外

  「把徐剛過繼來咱們家，讓二伯的兒子占據咱們的園子，欺負你們的女兒，爹娘，你們願意嗎？徐剛從小就愛欺負我們姐妹，現在好不容易分開不用被他欺負了，難不成還要把人請過來受他欺負一輩子？」

  「繡丫啊，剛子以前也是年紀小不懂事，現在他不是已經長大了嗎？他現在知道要愛護姐妹了。」

  果園裡幹活的村民也聽到風聲不約而同的聚了過來，當著眾人的面，周氏神色有些難堪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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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繡轉頭看向孫氏和徐桂，指著不遠處偷偷看熱鬧的徐剛道：「長大了？就這種貨色，除了是個男人之外，哦我忘了，他連男人都不算。」

  徐繡冷笑一聲：「村裡有哪家十七八歲的大小伙子了，還是一天到晚遊手好閒回家讓父母爺奶伺候的？七八歲的孩子都知道要上山找野菜下田摸魚！這種祖宗請來，是不是要我爹娘天天放下手裡的活去伺候他？就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後代？」

  徐繡的話非常直白，說得周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徐柳直接轉身就走。

  他是個最要面子不過的人，在村里哪怕再被人瞧不上說是二流子，他也自詡是讀書人，不和這些農民莊稼人計較。

  但這會兒被侄女這般嫌棄兒子，偏偏他還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畢竟，村子裡沒有秘密，徐剛平時的為人品性，大家都看在眼裡，不然何至於十八歲有餘了還沒去上媳婦兒呢？這事實不是徐柳一句話就能偏頗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孫氏和徐桂原本就不同意，這會兒被徐桂把一切都搬到檯面上來說，兩人自然跟著搖頭，不同意過繼。

  女兒說得沒錯，原本兩個孩子就是被徐剛還有老大家那兩個兒子欺負的，現在毫不同意分開過上順當日子，又怎麼可能重新引狼入室？

  見這事兒就要這麼落空，周氏心裡非常遺憾，原本是想著趁著今天鬧大把事情給定下來的，卻沒料到徐繡會今天回來。

  趙氏罵罵咧咧的熟絡著徐桂一家有多不孝，然而現在村里九成人家都要借著徐老三一家過日子，自然不會去搭她的話，罵了一會兒沒人搭腔，趙氏自覺沒趣，才轉身走了。

  等人走了，徐繡才轉身看向孫氏，「娘。」

  孫氏神色鬱郁，朝徐繡和方恆遠笑了笑，招呼他們回家。

  徐繡看孫氏臉色不好，就知道她是被剛才周氏等人的話給傷著了，她心裡一沉，沒有兒子，在這個年代意味著什麼，她或許以前不知道，但經過幾年下來，也多少明白了一些。

  看了眼一旁的徐桂，徐繡無聲的嘆息：「爹娘，姐姐你們先回去吧，我帶恆遠去園子裡走走。」

  「沒大沒小，人恆遠也就是不跟你計較，記得喊哥哥。」

  孫氏無奈的說了女兒一句，又交代：「太陽還有些熱，你們去吧，記得小心蚊蟲，早點回來。」

  徐繡看著孫氏和徐桂徐杏走遠了，才轉頭問方恆遠：「方恆遠，兒子就這麼重要嗎？」

  重要到哪怕她幫著家裡立起家業，孫氏也成了村內大嬸大娘們最羨慕的對象，但孫氏依然不開心。

  不僅是人言可畏，孫氏和徐桂大概自己也是那麼想的。

  方恆遠拉著她往果園走：「對大多數人來說，兒子代表一切。」

  也許以前孫氏和徐桂還不那麼在意，抱著有女萬事足的心態，兩個親生女兒就是他們的一切。

  但現在又不一樣了，家中有了這麼大一份家業，雖然在真正的高門大戶看來還算不上什麼，可是在原本靠天吃飯只會種莊稼的農戶這裡，擁有一片果園，這已經是大戶人家了。

  女兒終究是要出嫁的，那麼家業將來傳給誰，落到誰手裡就是個問題。

  如果傳給出嫁女，讓兩個女兒當嫁妝帶到男方，不提徐桂和孫氏願不願意，村里就第一個不同意。

  這徐家果園現在已經是村裡的招牌，大家的好日子和進項全靠它，在徐桂手裡還是村裡的，但若是給出嫁女，豈不是就成了外人的？

  要是徐桂和孫氏一直沒有兒子，這事兒還有得磨。

  「你也是嗎？」徐繡並不知道方恆遠片刻之間已經想了這麼多，她反問道。

  「我是例外。」

  方恆遠笑了，側首看向徐繡，目光灼灼：「遇見你之前，我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身上還繫著不少人命，哪有功夫去考慮後代的問題。」

  徐繡抿了抿唇，佯裝沒有聽懂他話中之意，只追問：「那現在呢？」

  方恆遠沉默片刻，才道：「我不知道。」

  徐繡一點也不意外，要是方恆遠直接說他不在意兒子，她才反而要懷疑是假話。

  她只問：「怎麼說？」

  「若是只有女兒，那就把她養得聰明一點，強勢一點，不被人欺負了去，然後自己再努力一點，無論如何也不讓她受委屈就好了。」

  方恆遠分開一根穿插過來的樹枝，語氣平淡。

  徐繡心裡微怔，是這個道理，只要是不在心裡性別歧視，事實上男女都是一樣的疼愛，但關鍵是……是否所有人都能看破這個問題。

  這一片都是蘋果，當初徐繡借用空間靈泉周圍的土地，插活了很多枝丫做樹苗，後又全部移植出來，時間長了，才形成一片果園。

  蘋果到底沒有經過後世的科技栽培，個頭不算大，色澤上也沒有後世紅富士那樣的鮮明惹人注目，但甜度足夠，又夠脆，在這個水果稀缺的年代，洗淨削皮之後上盤，就是一盤上好的果實了。

  條件差一些的家庭，比如村裡的村民，因為在果園裡幹活，那種已經快要掉落或者已經掉落的次果，會被他們統一收集起來，徐杏和徐桂會便宜低價賣出去。

  這個過程中，村名偷偷撿幾個塞到包里，帶回去給孩子媳婦嘗嘗，孫氏等人往往都裝作沒看到。

  恰到好處的施恩，遠比正大光明的贈送更能籠絡人心，送多了，人心會被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