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徐家果園

  初秋的天氣已經有些偏涼了，清晨薄霧剛剛散去不久，太陽剛從雲層里透出身影，淡金色的陽光灑在田野間，金色的稻穗糧食還沒來得及收割，一片豐收盛景。

  不遠處的山邊大半面積都是紅色，夾雜在綠色的樹葉子中，美不勝收。

  鄉間不算寬敞的道路上，一輛馬車優哉游哉的往前行駛，路邊有個老人背著背簍往前走，背簍里的東西很沉，壓彎了他早已不再有力的腰。

  這時，馬車的帘子被人從裡面掀開，也不知道裡面的人說了什麼，車轅上的少年連忙點頭，然後抬首沖老人問：「大爺，要不要搭車呀？」

  

  那大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車會讓他搭乘。

  不過他轉頭看了眼乾淨的車轅，又低頭瞅著自己身上的泥巴，還是連忙搖了搖頭：「不用了孩子，我家就在前面小楊村，已經不遠了，走幾步就到了。」

  「沒事的大爺，就在這上面坐一會兒吧，幾步路不用拘束。」

  少年連忙勸道，然後乾脆翻身跳下去，主動幫老人把背簍擰了起來，放到車轅一旁，然後拍拍旁邊：「大爺你坐上來吧。」

  「這個……」

  大爺被他的積極感動，有些猶豫。

  少年道：「沒事的，這是我家夫人喊的，你就放心好了。」

  大爺原本就是擔心這點，這少年雖然好心，但一看就是趕車的下人，裡面坐著的才是主子，他這半截泥巴進土的人了，實在不想得罪貴人替少年招惹麻煩。

  現在聽少年這麼說，也就不再猶豫。

  大爺上車，少年韁繩在馬背上輕輕一提，馬兒又聽話的跑起來。

  「孩子，你們是來咱們小楊村買果子的吧？」

  大爺蹭了車，也不好意思就這麼坐著，乾脆主動向少年攀談起來。

  少年側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的說：「大爺怎麼知道？」

  大爺得意的摸了摸下巴，那一點點小鬍子愣是被他摸出了長鬍子的感覺。

  大爺道：「今年你們已經不是第一第二個啦，當然，也不是最後一個。」

  「我跟你講，咱們小楊村的蘋果，那可是十里八鄉都比不上的好，你看那邊山上，紅彤彤的，咬一口下去，全是水分，又甜又脆，那滋味可比吃什麼野果子好多了，附近那些種果子的村子，他們的蘋果都又酸又澀還青，還是只有咱們小楊村徐家的才是真正的蘋果。」

  大爺眯著眼睛說道，回憶著那徐老三家送來的蘋果滋味，簡直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這個年代，與甜有關的東西都是奢侈品，糖這玩意兒多貴啊？

  農村生孩子也不見得能吃上呢，可是那果子卻一個比一甜，吃一個果子比喝幾碗糖水都來得舒服。

  「去年的蘋果不多，徐家只摘了一些送到鎮子上和城裡，沒兩天就賣沒了，倒是今年徐家擴了果園，引得附近的大戶人家都主動差人過來買，聽說你們這些金貴的人呀，就喜歡吃那剛從樹上摘下來新鮮著的。」

  老大爺一嘮叨起來就停不下來，也不管少年有沒有搭話。

  「要說上前年還有前年，村子裡誰不說徐家蠢呀，徐家那婆娘就是走出去都有人在背地裡罵敗家，好好地一大筆錢不做正經事，非要砸在荒地里，自己不幹活非要出錢請人幫忙。」

  老大爺嘆了口氣：「從來沒人留著地不種糧食反而跑去種樹，當時連里正都勸徐家別這麼做，可是徐家那婆娘固執，那徐老三是個耳根子軟的，卻偏偏就聽他婆娘的話，大家都等著看老徐家的笑話，嘿……沒想到人家這兩年風向一轉。」

  就直接成了整個小楊村的代表，現在外面說起小楊村，誰還知道楊家？都知道就是那個徐家果園，聽說今年連縣令都要過來呢。

  後半句話，老大爺沒有再說，只是磕著眼睛又道：「老爺子活了一輩子，沒想到老了還有機會見這麼多貴人，也算是沾了徐家的福氣。」

  少年聽老人吹捧了徐家一路，想到裡面坐著的主子，倒也與有榮焉，心情好了，就有心思搭話了。

  少年指著背簍問：「大爺，你這是背的什麼呀？剛才我看著還挺沉的。」

  「這裡面呀？」

  大爺連忙道：「這是麵粉。」

  「哦哦，麵粉呀。」

  少年恍然大悟。

  大爺道：「是呀，要說還是徐家好，要不是徐家果園需要人幫忙，給的工錢又高，我兒子和兒媳在裡面幫忙，地都租給別人種，一年到頭收入可比自己種地高多了，家裡也能三兩天吃上一頓細糧白面了。」

  「這日子換了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孩子你長在大戶人家，是不知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老爺子小時候呀，都是吃紅薯長大的呢，遇到災荒年間，那就慘了，連紅薯都吃不上。」

  少年確實不知道鄉下還有這麼苦的日子。

  他今天還是第一次來小楊村替主子趕車，往常都是他哥過來的，今年他哥正好被夫人派出去有點事了，他臨時頂上來的。

  幾句談話之間，村口到了，少年幫著老人家把背簍取下去，老人又轉身朝著馬車道謝。

  「不用謝了林大爺，你趕緊回去吧。」

  正在這時，車帘子被人從裡面掀開，露出一張清麗脫俗面孔，女子穿著一身淺藍色衣裙，年約十四歲模樣，膚色白皙氣質出眾，聲音宛若黃鸝清脆悅耳。

  「哎呀，是繡姑娘回來了呀。」

  林大爺看到她有些驚訝，喊了一聲才納悶的看向少年。

  往常不是這個車夫，也不是這輛馬車呀，不然這三天兩頭在村里往來，他也不可能認不出來。

  少女霎時明白他的意思，連忙解釋：「一飛他今天有點事沒過來，這是他弟弟一揚。」

  「哦哦，這樣呀……繡姑娘今天是過來看你爹娘嗎？那你趕緊去吧，我這還要拿著麵粉回家給孫子做點饅頭。」

  林大爺想到剛才自己在馬車上說的話，哪怕是好話也有些尷尬，心裡感慨兩句，連忙轉移話題。

  徐繡哭笑不得，她不是故意裝不在的，是方恆遠那廝睡著了，正巧壓在她腿上，她不方便動彈不說，兩人動作也有些曖昧，於是她也不方便主動掀開帘子打招呼，這倒是造成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