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高冷裴大人

  林承遇拉著人到處詢問上官雁，唯恐她有個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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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其他人上來跟他說話，他心神大亂語無倫次，石硯跟王成只好幫著糊弄一二。

  有人問他們跟前頭來的那些人是什麼關係，他直接說夫妻關係，問話的都懵了，還是王成道：「前頭打頭來的那個上官小公子是我們家舅爺，我們大人來時是受泰山委託多照看小舅爺的。」

  要是這麼一解釋，眾人也就懂了：小舅子要是出了事，那回去可真不好交代。便信了這層關係，還安慰他們道：「上官公子力大無窮，一定沒有事的。」

  還要脫幾件救生衣給他們使，王成見他們守著河堤不走，當然不肯要，這邊林承遇發現上官雁不在此處，便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走。

  那剛才攔著他的連忙叫道：「這位大人，上官公子去救人，要尋他需往那邊去。」

  林承遇點了點頭，走回大路，雙腿都掛滿了泥漿。

  這雨還在下，不一會兒倒是把他下頭褲腿上的泥都沖乾淨了。

  後頭還有人不斷的推著車送裝了砂石的麻袋，林承遇疲憊又麻木，吩咐王成：「跟他們說，若是守不住，就撤退，會向朝廷申請補貼的。」

  王成道：「大人您放心，這都提前說過了。百姓們不捨得糧食這才要守，守不住自然還是人命更重要。」

  這時候石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熟人，攔住一問，問出上官雁的具體位置，對方道：「剛才還在那邊救人，如今走沒走就不知道了。」

  石硯剛要找林承遇說，就見他已經跌跌撞撞的上馬走了，他們倆趕緊跟上。

  上官雁救人不是頭一次，從前在咸州也救過林承遇跟高御史，不過那時候跟現在不一樣，現在是泥水太多，她在中間位置做傳遞接應，雙腿越陷越深，只靠手上的力氣強力支撐，好不容易那邊說裡頭的人都出來了，鬆一口氣正要拔腳，卻發現腰身一酸，累過了勁，渾身力氣都散了，當下只想立即坐下。

  當然坐下是不能的，真要躺了，那可就完了。心頭砰砰跳著，她雙手扶著膝蓋，打算恢復一下再起來，身後卻突然伸過一隻手來，一下子幫她攔住了腰。

  她剛開口說了個「不必」，正要接著說「我緩緩就好」，身後的人突然發聲：「是我。」

  那聲音沙啞又疲憊，卻叫她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扭頭去看。

  林承遇也正低頭，兩個人的唇擦過冰涼又帶著雨水的味道，他眼眶通紅，還有雨水正順著額頭往下淌。

  她張了張嘴，想說你怎麼就來了？不應該陪著盛王待在安全的地方嗎？

  可是他先搶了話去：「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上官雁動了動嘴，笑了一下：「走。」

  高處那邊的人也正好喊：「快走了！」

  林承遇見著了人，三魂七魄這才仿佛各歸各位，理智也回來了，問她：「是不是累脫了力氣？我背著你。」

  說完就抱住她的腰身往上用力，上官雁沒掙扎，借著他的力氣出了泥淖。

  林承遇將人抱在懷裡，才發現這人身子骨又輕了，當即心中一痛，面上倒是沒顯出來。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這時候救援的人手開始撤退，火把一點起來，看見了林承遇抱上官雁的姿勢，當即這幾日跟她同進退的人就過來了要幫忙。

  林承遇身體一僵，上官雁看見他臉色，連忙更緊的八爪魚似的抱住他，對其他人說不用。

  林承遇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勾了勾唇角，轉身先將她扶上馬，然後自己也跨了上去。

  上官雁四下去看，聽見他問：「你在找誰？」

  她：「王成他們怎麼來的？」

  林承遇：「他們又不是小孩子光知道逞能，難不成不知道回去的路？」

  上官雁後知後覺他這是在說她，當即閉上嘴閉上眼，往後一靠幾乎是窩在他懷裡了。

  馬兒知道來時的路安全，很快就將他們帶到了府衙。

  看著帽檐下薄蠟紙糊起來的紅燈籠，她不知怎麼就想起了那句「我年十六游名場，靈芝借榻棲僧廊」，嘴角勾起笑容，回頭看了一眼林承遇。

  林承遇下馬，將她接在懷裡。

  半個時辰前還力大無窮、恍然天兵下凡的上官公子，下一刻便軟在了萬丈紅塵里。

  林承遇依舊將人抱了進去，無視他人錯愕的眼光，泰然自若如閒庭信步，就仿佛滿身泥水的人不是他們。

  盛王本來坐在堂中聽各方人馬往來向州官王大人稟報，林承遇的身高無敵，他看見了，連忙站起來，緊接著就看到那個趴在林承遇懷裡的似乎是林夫人，當即嚇了一跳，忙往外走，被裴懷攔住：「王爺，還是讓林大人他們稍微歇息一下。」

  又勸他：「他們回來了，您也去歇著吧。」

  盛王：「你快去著人問問，看有沒有事？對了，咱們帶的藥呢，也預備出來……」

  裴懷心裡也下雨了，作為一個成年男人，直覺告訴他，這時候去打擾人家夫妻不是好事。

  但他又實在無法將這種直覺直白的說給盛王聽，就很心碎。

  上有令，莫敢不從。

  「王爺先坐，臣這就去。」

  他腳步沉重又緩慢的往外走，盛王忍不住了，還在後頭催了一聲：「你快點呀。」

  裴懷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打滑。

  幸好出來之後就碰見了林承遇那邊的王成等人，裴懷鬆一口氣，也顧不得往常十分在意的位尊位卑了，衝過去問他們：「林大人跟他夫人沒事吧？」

  王成連忙笑道：「沒事沒事。」

  裴懷鬆一口氣：「你們也趕緊去歇著吧。我已經叫人都燒了熱水，爐子上也熬了熱薑湯，每個人都喝幾碗，發發汗，別病了。」

  眾人齊聲謝過，裴懷這才咳嗽兩聲：「林大人那裡還要勞煩你們照顧一二。」

  王成等忙不迭地道：「應該的應該的。」

  大家還以為是因為辛苦一場，所以一向高冷的裴大人才這樣溫和可愛呢。

  誤會一場，哈哈，誤會一場。

  裴懷跟他們說完，渾身如卸下萬斤重擔，如此方回去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