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一山還比一山高

  林承遇其實已經整理出好多數據來了，不過看他記錄的密密麻麻的，上官雁看著就頭痛不已，更別提分析了。

  「你這是按地方來，想看看一個地方不同年份的降水量。」

  林承遇連忙誇她：「夫人火眼金睛，不愧是——」

  話沒說完，被上官雁斜眼兒一看，自己先笑了，又躬身行禮，忒得客氣。

  有關於上官雁的來歷，林承遇其實並沒有問過她，不過當初樂雲黎曾經說過一些事，所以林承遇也從來不以常人之心來度量自家夫人。

  如今看著上官雁拿著筆一筆一畫的飛快的在空白的紙上寫寫畫畫，他乾脆站在一旁做起了藍衣添香的事情。

  不一會兒的功夫，上官雁便畫出來一張表，上頭密密麻麻的標註了許多「鬼畫符」，這些被她稱之為「數字」的東西，他從前也是見過的，就是沒有眼下看著這麼壯觀。

  「夫人這是做了一個八卦陣？」

  上官雁「哼」了一聲：「說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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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承遇笑：「小生不懂，還請夫人賜教。」

  對數字的運用是小學生的基本功，上官雁覺得這沒什麼難的，花了一點時間重新給他講了一番，然後道：「懂否？」

  林承遇用澄澈的、呆萌的大眼睛發出來的光芒告訴她，他其實有點暈。

  上官雁打了個哈欠笑了笑，擺手道：「不成不成，今天實在是沒有心情講這個東西。等我改日先好好想想，再跟你說。」

  又道：「你這裡有好茶嗎？給我濃濃的來上一杯。」

  林承遇連忙親自泡茶，泡好了顛顛的端過來。

  上官雁一邊喝茶一邊圍著桌子轉了一圈，嘴裡念經似的念念有詞：「其實表格不如圖表更清晰明了。這圖表麼，籠統的或可分為折線統計圖，或者條狀統計圖，若是想看統計數量的增減變化，那麼就要用到折線統計圖。」

  「要是用圖，分的越詳細，自然越能推斷出更多的東西來，譬如有的地方其實冬天的雨水反而多，而有的地方越是夏天越容易洪澇，這兩種特殊情況，若只是看一整年的雨水，則存在較大的偏差……」

  「罷了，既然你都列出來了四季雨量的數目，我頂多是再多費幾張圖表而已，畢竟最煩難的已經被你做完了。」

  雖沒有電腦，手繪也不麻煩，就是要先想好怎麼下手。

  「春季的簡單些，先統計各地春季雨水情況。畢竟手生麼，多練習練習。」

  林承遇已經磨好了墨在等著她動筆了。

  「夫人請。」

  上官雁深吸一口氣：「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陰陽怪氣的叫我？」

  林承遇臉上就露出委屈的神色來，巴巴的看著她。

  上官雁只好道：「我不是嫌棄你，只是你一喊我夫人。我就想起牛魔王和鐵扇公主。咱們倆之間如果有一個人是牛魔王，那肯定是我啊。你這樣精緻又英俊又漂亮又瀟灑的人，鐵定就是小公主了。」

  林承遇被她搞得無語了。

  上官雁灌了一整壺濃茶，苦的腦子都罵她自己是傻逼了，這才挽起袖子開始動手。

  也是應該慶幸林承遇帶回來的這些戶部的卷宗，其中裡頭多數以州府論，而不是以縣論，若是論縣，更不知道要畫到什麼時候了。

  她將春季各個州府的都繪製出來，是用的條狀統計圖，再畫夏季的降水量的時候，只標兩個點，林承遇已經知道可以幫她補全了。

  他做起事情來，反而神情更加正經，也不再說那些黏黏糊糊的話。

  上官雁倒是很喜歡這種狀態，她也不困了，又灌了一壺濃茶，一口氣把夏季的畫完。

  等林承遇補全了秋季的條狀統計圖，那邊冬季的圖她自己也畫完了。

  林承遇這時候方才讚嘆不已：「這樣看來，簡直一目了然。」

  上官雁道：「還不行，各地雨水情況，還能繪之些小圖，或者把各地春夏秋冬四季的雨水情況統統繪製在一張長條圖上。」

  林承遇連忙道：「這個我會了，你去休息，我自己來。」

  上官雁眯眯眼：「剛才正經教你你都不會，現在會了？怎麼會的？突然被世外高人打通了任督二脈？」

  林承遇笑：「真的看明白了，剛才是沒消化完畢，現在剛剛好。要不我畫完了，明日你起來驗收？」

  上官雁：「不行不行，要睡一起去睡。你看看你，熬得眼睛都有眼線了，再這樣下去，就不是我家那位俊美無儔的相公了。」

  林承遇笑容裡頭多縱容，也有些個無奈，只能聽她的：「好，那我們一起去睡。」

  上官雁眨眨眼。

  林承遇拉她，沒拉起來，扭頭轉身詫異道：「怎麼了？」

  上官雁：「我剛灌了兩壺濃茶啊，不是兩杯，是兩壺，你看看我現在，是困的樣子嗎？算了算了，你去休息，明日還要早朝呢，我熬一熬，畫完了，明天不去鋪子，就在家裡補眠好了。」

  她這樣安排，林承遇卻不同意：「那我還能幫你一二，這樣早弄完早休息呢。」

  上官雁沒好氣的訓他：「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林承遇：「那你也不聽我的。」

  上官雁：「我，你……，你簡直氣人。」

  林承遇：「要不咱們倆抓鬮論輸贏？輸了的人要聽贏了的人安排。」

  上官雁：「行。誰寫字？」

  林承遇：「你寫。」

  上官雁心想：「好傢夥，我寫兩個『輸』，然後先叫你抓，等你無論抓出來哪一個，都是老奶奶的髮髻——輸（梳）定了 。」

  她覺得自己這主意簡直是厲害死了，竭力不讓自己臉上笑得太得意。

  寫完倆字，團一團，仍在瓮里。

  捧著小瓮到林承遇跟前：「好了，你抽一個吧。」

  林承遇看著她的眼睛，慢慢伸手進瓮里抓了一個。

  上官雁激動死了：「快快快，打開看看。」

  林承遇低頭：「你這麼著急，我預感到一種幸災樂禍啊，不由的想起一個著名的成語。」

  上官雁：「哪個成語？」

  林承遇：「就是來俊臣審問周興的那個請君入甕啊——哎呀，不好，怎麼就掉到茶水裡頭了？」

  上官雁眼看著那一團紙在水裡洇濕了，心道：完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