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趙氏特意去找人給看了個外出宜遠行的日子，還叫人算了一卦，把卦簽拿回來給上官雁看。

  上官雁看上頭寫著「上上」先笑，趙氏還叫她認真些：「你仔細給我再念念。」

  卦的確不錯，象曰：時來運轉喜氣生，登台封神姜太公，到此諸神皆退位，縱然有禍不成凶。斷曰：官事無妨。

  「您看看，有這個『官事無妨』就放心了。這意思就是牽扯到跟官家的事，沒有什麼妨礙，肯定順利。」

  

  趙氏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要是這人卦准，等你爹他們回來，我再去謝他。」

  上官雁言之鑿鑿：「這卦肯定準（我嘴開過光）。」

  趙氏雖然一直很緊張很擔心，但真到了定好要走的日子，反而又是她催促眾人趕緊走。

  林家那邊林老爺卻一直沒有回來，天氣漸漸冷了，上官家母女三人燒了炕，日日圍坐在一起，趕製給眾人的新年衣裳，也給素素做些成親後用到的衣裳。

  趙氏還道：「雲兒的衣裳給他往裡頭多折一塊，我看他長得快，別穿不三五個月就不能穿了。」

  上官雁把折好的拿給她看。

  趙氏看一眼，開始運氣，醞釀半天才好力爭「心平氣和」地開口。

  「算了，你還是去看你的話本子吧。將來能賺錢，僱人給你做衣裳便是。」

  上官雁拍她馬屁：「娘，你真是太開明了。不像有的人家的爹娘，閨女不會做就非要逼著人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東邊不亮西邊亮麼，保不准人家這個不行那個就行了呢，您說是吧？」

  趙氏跟二閨女一起笑：「這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話，一套一套的。」

  又嘆道：「也不知道你爹他們幾日能夠到達那裡，當初雲兒過來，說是路上走了好幾個月。」

  上官素安慰她：「雲表弟那是不知道路，再加上兩條腿趕路總是慢，爹他們趕著馬車，用不了太久，沒準過年前就回來了，姐姐說呢？」

  上官雁便道：「不錯。要是快馬不停，估計也就五六日的功夫，馬車稍微慢些，路上還得休息，總要些時日的。不過赤水到咱們這邊的郵驛便利，他們坐船順流而下，比快馬還要快呢，我先前在街上聽說那邊的信要是趕的急，三四日光景就能進京了。」

  有兩個女兒一起安慰，趙氏總算是安下心來。

  林家，林太太一聽說翡翠的哥哥嫂子遇害，直言報應：「把這事告訴她，她不是不肯承認麼？看看跟賊人為伍有什麼好下場？！」

  林承遇阻攔了她：「母親，她哥嫂都死了，她若是因此破罐破摔，或者咬舌自盡，或者絕食，到時候父親回來，她一死，我們死無對證了。」

  林太太反應過來了：「不錯。」連忙吩咐人，誰也不許去告訴翡翠此事。

  林承遇垂眼看著手裡的茶碗，自從出了當時方大夫的事後，他吃東西便萬分小心謹慎了，但是，這也不代表旁人就沒有漏子可鑽，相反的，若是想害他，有許多辦法。

  起初也是怕過的，怨憤過的，後來怎麼就不怕了呢？

  是有個人給了他信心。

  他唇角淺淺彎了一下，他要得不是有人給他報仇，他需要好好活著，看仇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林家屋舍儼然，如今各人看守門戶都要認真，除了林太太跟林老爺住的正院人手充足，白姨娘跟二公子承安如今也不叫出門了，林太太直接命人告訴他們：「一切等老爺回來論斷。」

  將翡翠單獨關押在耳房，把趙姨娘跟林二姑娘也拘在屋裡，丫頭婆子十幾隻眼睛的盯著。

  這日，給正院裡頭送飯的媳婦鬧肚子，臨時換了個小丫頭過來，小丫頭年紀也就八九歲，個頭不高，眾人也沒當回事，留下食盒，見那小丫頭湊過來玩，只當她玩心不退，一會兒不見她人影了，也沒有想旁的。

  翡翠關押的耳房還有個後門，一向是鎖著的，這日她剛拿到飯菜，那邊門就開了，石硯招手叫她過去：「姐姐來，這飯不能吃。」

  翡翠當即就變了臉色，隨著石硯從後門出來了，過了一會兒，林承遇進了這屋子。

  衙門那邊似乎是終於查清了落水死者的身份，過來傳林家人去問話。

  林承遇叫石硯跟著李管家去聽一聽。

  翡翠的哥哥嫂子在林家沒有正經的差事，也算不得林家的下人，李管家拿帕子捂住口鼻看一眼兩人屍體，眼中只有噁心厭惡，並未有太多的恐懼，辦案的差人見多了兇犯神情，一看他這樣子，便知道這人起碼是不知情的。

  從落水浮屍到尋訪死者身份，這些事葉師爺都沒有插手，故意將事情拖延的這麼久，為的不過是在許知縣面前更清白無辜些。

  所以等李管家在公堂之上說這兩個人不算林家下人之後，葉師爺才語態安然的問：「那這兩個人李管家也是認識了？」

  李管家點頭稱是。

  葉師爺又道：「那他們夫婦二人可有其他親眷在你們府上當差？」

  李管家遲疑了一下。

  葉師爺見狀心生暗喜，催促道：「知縣大人面前，有便是有，無便是無，何故遲疑？」

  李管家這才道出實情：「這家還有個女兒，早年就在我們家二姑娘身邊做丫頭，跟他們兩口子素無往來……」

  葉師爺：「素無往來？怎麼他們家左鄰右舍都說你們府上曾經在二十七日這天去打聽他們兩口子呢？」

  許知縣也道：「還有此事？林家找這二人所為何事？」

  李管家道：「回大人的話，當時府里找這二人，是為了一樁家事，因要人對質，當時沒找到，還發現這家人去樓空，便住手了，沒有繼續找下去。」

  「什麼家事要連夜出來找人？」

  「……」，李管家沉默的時間有點長。

  葉師爺的眼睛裡漸漸溢滿了笑意，他俯身對許知縣道：「大人，不管什麼事，將那丫頭叫了來一問便知。林家家大業大，可也不能謀害人命不是？」

  暗示許知縣要公正斷案。

  老實說，許知縣對葉師爺的一些事也有所耳聞，但覺得那都不是大事，而如今牽扯到人命，許知縣自覺就算跟林老爺私交再好，該走的步驟也是要走的，因此點了點頭，從「執」字筒里拿了令簽發出去，叫人提審死者的妹妹，也就是林二姑娘身邊的丫頭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