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擼「貓」

  等著林承遇寫完信，一套一套的交待下去，趙宗初臉上的笑意也收起來了，正色問他：「究竟是何事？」

  林承遇道：「我只是想起一事，想叫父親在外頭警醒些。」

  又道：「舅舅自己倒茶喝，我就不虛讓了。」

  說完趁著趙宗初低頭喝茶的功夫看一眼下頭某人，就見某人抱著他一條腿睡著了……

  

  上官雁睡得很熟，嘴巴微微翕動，一點水漬泅在林承遇的褲子上，若不是屋裡有人說話，外頭有人走動，她這呼吸幾乎清晰可聞。

  林承遇剛才提著的一口氣緩緩落下，他放下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覺得很順滑，便直接摸了起來，一下一下，體會了擼貓的樂趣。

  上官雁就往他身邊更縮了一下，都沒醒。

  林承遇心滿意足。

  他想了想，把他對葉師爺的懷疑輕聲跟趙宗初說了。

  趙宗初一聽就急了：「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不行，我得——」

  說著就下炕找鞋。

  動靜有點大，上官雁一動，林承遇立即摸了一下她的臉安撫，誰知卻被她抓住用腮幫子壓住了。

  林承遇一面跟趙宗初說：「您別急，先聽我說完。」一面儘量不動聲色的往桌下湊了湊，用袍子蓋住「貓」的身型，這樣一來，趙宗初就算真過來，也不會一眼就看出不對勁。

  他好不容易說服了趙宗初，那邊林太太又打發了人過來：「太太要留小舅爺吃飯，叫公子過去作陪。」

  林承遇叫趙宗初先過去：「我還要換一件衣裳。」

  他既這麼說了，趙宗初倒不好執意等他，不過等走到外頭的時候，就想起自己的好外甥到現在還不肯跟自己說實話，就笑了笑，預備著改天詐他一回。

  等外頭都沒了人，林承遇這才捏了捏上官雁的臉，小聲叫她起來：「困就去床上睡。」

  上官雁睜開眼，看了他一會兒，林承遇被她的目光看得心情舒暢，臉上笑容溫柔和煦，整個人都美滋滋，正想問「睡得好不好」呢，就聽她突然開口。

  「葉師爺的事你沒告訴我。」

  林承遇瞬間就想了一堆理由，譬如「我怕你闖禍」「我怕你擔心」「我不想叫你沾太多林家這邊的事」等等，可是看著眼前人的眸子，他張了張嘴，又把之前的那些話都咽了回去，老實的認錯：「是我的不是。」

  上官雁：「是害怕我去找葉師爺的麻煩嗎？」

  林承遇笑：「怎麼會害怕，你去找他麻煩，也是為了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上官雁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算了，你不叫我管，我便不管了。出來的時間很長，要回家去了。」

  林承遇連忙拉住她：「別走。」

  她笑：「幹嘛？」

  氣得他又捏她臉：「你說幹嘛？能不能多稀罕我一下？」他真急了，跟她要親親。

  上官雁笑著抱怨：「你怎麼這樣的人？」

  他作勢要惱：「你嫌我？」

  上官雁：「不敢不敢。」

  將他放到輪椅上，摸摸他的手，又捧著他的臉重重親了一下，直到他重新笑了，她才把人推出去。

  石硯：「咦，姐姐剛才去哪裡啦？」

  上官雁：「這屋裡好暖和，吃飽了忍不住睡了一覺。」

  等他們主僕走了，她這才沿著小路往角門去，一邊走一邊想著葉師爺的事，卻沒想到，她這裡才想呢，就在前頭聽見了跟葉師爺有關的話。

  林家的公子姑娘們，上官雁個個都見過，不過除了林承遇，其他人她都不熟悉，素日並無來往。

  就憑她這份機靈跟宅，哪怕他們特意來林承遇這邊院子裡，那該見不上還是見不上，見面都不能，就更毋論說話了。

  如今她聽見的仿佛是二姑娘的聲音，也就是趙姨娘膝下的玉珠姑娘，林承遇的妹妹。

  聲音是從前頭的竹林傳過來的，上官雁步子輕，沒引起那說話人的注意，可是再往前走就要驚動人，後退的話，她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斷枝，剛才已經被她踩斷，要是後撤，難保不發出聲音。

  她站直了，只能等那說話的人把話說完。

  「姑娘，別說是葉師爺的兒子，就是許知縣的兒子想求娶姑娘，老爺也不一定同意，您先別自亂陣腳。」

  這說話的應該是玉珠的婢女。

  二姑娘的聲音卻透著惶恐：「可是，可我的……小衣怎麼會到那個人手上的？他約我明日見面，我不想去……」

  上官雁的耳朵跟著動了一下。

  小衣？到了誰手上？

  顯然這裡的小衣不能當成小衣聽，而是一個把柄。

  婢女的聲音壓的更低了：「姑娘千萬別說這個。咱們可不能承認！」

  「哎呀，這哪裡是我想不想承認的問題？你還不明白，是那人他拿了我的東西。我要是不赴約，萬一他拿到太太跟前，我可怎麼辦呀！」

  上官雁心想：「那只是一件衣裳，叫它一聲，它能答應還是怎麼的？當然是死活不要承認了。」

  玉珠又道：「不行，我還是要去找大哥說說。現在爹爹不在家，大哥得給我做主才行。」

  婢女一把攔住她：「姑娘，萬一大公子叫你嫁給那人呢！葉師爺到底是許知縣的心腹，姑娘又只是個庶出，若是葉師爺開口，或者許知縣開口，到時候大公子會為了姑娘而得罪這兩個人嗎？大公子畢竟不是您的同胞兄弟啊……」

  玉珠跺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可怎麼辦？」

  婢女：「要是當家做主的是三公子就好了……，二公子在外頭有鋪子，也交際了不少人，那葉師爺便不敢打大姑娘的主意，反而來欺負您，還不是看三公子年幼，趙姨娘又依附著太太，唯太太之命是從麼。」

  上官雁咽了口口水，忍不住摸了一把下巴，暗忖：這婢女是在挑撥離間吧？要說她不是，可也不像說林承遇的好話。

  她腦子活躍，這時候便靠著拐角的牆開始分析：要說林承遇不是好人，能親手或者眼睜睜的看著妹妹落入火坑，她是不信的。而且，平常以他的為人看來，他真沒壞到那種程度，所以二姑娘跟婢女爭辯了這麼久，除了聽了一耳朵婢女的挑撥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用處。

  真覺得艱難，過來找找人，先把事情說了，看看林承遇是怎麼想的，不必她們在這裡發愁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