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誰更渣大賽

  林承遇不說話，上官雁的腦袋漸漸清醒了，她睜開眼看了下林承遇，略一思忖，便覺得還是應該保持如今的姿勢。

  她現在躺床上，要是坐起來，那不就比林承遇高了？這可不利於她取得他的原諒。

  「公子，」她伸手去勾勾他的手指，「我真不會撇下你不管的。浪跡天涯也會帶著你。你原諒我吧，好嗎？」

  「謝謝，可我並不喜歡浪跡天涯。」

  一聽這四個字，就覺得衣食住行都不方便呢。

  上官雁覺得自己這個黑歷史算是抹不平了，於是也不躺著了，一骨碌爬起來，盤腿坐好跟他掰扯：「那公子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林承遇深諳討價還價的要訣，這時候便不說話。

  果然她耐不住，又道：「您說吧，上刀山，下火海，無有不從。」

  林承遇方才看她一眼，緩緩道：「我要你給我生個孩子。」

  上官雁：「！！！」

  她費了老大的勁頭，才把那個驚訝的、帶著巨大問號的「啥」給咽回去。

  「那我們倆會成親嗎？」

  林承遇用眼神給了她答案。

  上官雁抿住嘴唇，腦子飛快的轉動，但是她腦子裡頭太亂了，嘴巴先於大腦開始說話。

  「你不是也不喜歡那事嗎？」

  「而且，孩子不是一個物件，生出來就得為他負責，沒有名分，他就是私生子，背著這樣的名聲他會開心嗎？」

  「我……」她低下頭，不知怎麼覺得眼眶有點發酸，接下來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而她低著頭，所以錯過了他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傷心，雖然沒有歇斯底里，但足可見其中的悲涼。

  過了好久，林承遇才扭開臉，他望著在窗台上停駐的一隻小鳥，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算了，我跟你說笑的。其實，我是想問你，你會留在我身邊多久？」

  他這種溫和的姿態讓上官雁偷偷鬆一口氣，反問：「你想我待多久？」這次她沒有大放厥詞的說「你叫我待多久我就待多久」，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不過是一種無心的渣言渣語，是當不得真，還傷人心的話。

  林承遇自然也不會問：「我想你待多久你就能待多久嗎？」

  他回答她的問話：「我下半年會定親。至於你是走是留，都隨你的意思。」

  話既然說出來了，接著說便流利了許多，他語速越來越快：「你是我的恩人，便是你走了，話本子的生意仍舊可以做得，這個你不用擔心。」

  他說完就匆匆的往外出，像身後有洪水猛獸一般。

  這日之後，他更忙了起來，日日跟著林老爺外出，不是解決族中問題，就是巡視各處產業，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不會回來。

  自然針灸也停了，按摩也停了，上官雁連人都見不到，總不能隔空施展。不過石忠倒是拜託了石硯，過來請她教導著怎麼給林承遇按摩，上官雁沒有藏私，很爽快的教了。

  「大公子的腿沒有問題，將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痊癒了，因此一定要好生按摩保養，不要叫腿因為活動不夠而萎縮了。」

  教會了石忠之後的這天下午，她難得安靜地在屋裡坐了半天，接著才動筆寫她的第二個故事。

  這次她寫的故事乃是根據前世看的雙釘奇案改編的，只是雙釘案中，壞人是壞人，好人是好人，而她這個故事，除了案情，其餘著重寫了人性。

  阿娜生在書香之家，自幼父母雙全，沒有經歷什麼波折，到了年紀，由著父母安排，嫁給一翩翩少年郎冒檣，本以為這是天作之合，錦繡良緣，誰知良人實非良人，乃是一條披著人皮的中山狼。

  夫妻數載，對了阿娜動輒打罵。阿娜上街買菜，下地做活，若是被冒檣瞧見她跟外男說話，回來便是拳打腳踢。

  公婆二人早先還勸架一二，可是冒檣連父母都要辱罵，父親多說一句，他便信口說阿娜跟父親有染，氣得老父親抖抖索索差點中風。

  如此，又過去幾年，更添了酗酒的毛病，酒後不管不顧，便要拿著阿娜撒氣，直把一妙齡女郎生生折磨成枯瘦如柴的醜婦。

  這日阿娜才從外頭買菜歸家，進門不久就驚呼起來。

  鄰居們聽見她呼叫，還以為冒檣又在打她，相約了幾家一起過去，想著靠人多好生勸勸，誰知進去之後，就發現原來冒檣死了……

  上官雁沉浸其中，下筆如有神，只是與其中人物共情，一會兒可憐阿娜，哀其懦弱，自己也跟著流淚不止，一會兒又為壞人的暴斃而桀桀發笑，把鄰居小紅嚇得瑟瑟發抖。

  終於在一個大白天，外頭暑氣正勝，可小紅聽見上官雁的笑聲卻如墜冰窟，實在忍不住了，尖叫一聲跑了出去，哭著去找林承遇了。

  小紅哭哭啼啼的來找，石硯嚇了一跳，連忙跟林承遇說了。

  偏林承遇今日有要事，林老爺安排他去拜訪許知縣，已經約定好了，這會兒別說上官雁，就是林承遇生病有事，那也必須先見過知縣大人再說。

  只是小紅形容的嚇人，林承遇對上官雁也不是一點都不擔心的，甚至他在聽見小紅說了上官雁的種種異樣之後，內心竟然萌生出一種隱秘的喜悅。

  果然她其實也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其實我應該更坦誠些，不應該當初因為生她的氣，氣她臨陣脫逃還不忘帶上值錢的寶貝，所以就故意說成親生孩子的話，對不對？

  但是，依著一貫的反轉跟尿性，他又對此的的確確的持有了懷疑的態度——只要是個正常人，腦子沒殘，進水不多的情況下，被反轉多次，肯定也不會繼續沾沾自喜地順著自己的美好思路走。

  思量片刻，他對石硯說：「你去看看。若是有萬一，便相機行事。」

  雖如此吩咐，但等見了許知縣，仍然受了些影響，在林老爺跟許知縣寒暄的時候有些走神，林老爺斥責了他幾句，反而許知縣誇他年少有為，知道回饋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