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2024-06-16 17:09:12
作者: 鯉魚大大
屋裡兩個人說著話,石硯還沒回來,又一個雷聲響起來了。
石硯這時終於提著食盒跑了過來,擔憂道:「不會真下雨吧?」
上官雁是個美人兒,美人兒吃飯哪怕狼吞虎咽也是美的。
承遇見她三兩口就塞一個饅頭下去,頓時擰起眉頭,摁住她的手:「你吃的這樣快,叫別人怎麼吃?」
上官雁心道能吃垮你還是怎麼底?
絲毫沒有感覺到對方的關心不說,還在心裡腹誹人家小氣。
承遇見她誤會了,只好說:「吃慢點,積食了會不舒服。」
上官雁回給他一個「雖然你現在找補,但我已經懂你真實意思」的眼神,認定了這傢伙就是小氣。
她把面前碗碟裡頭的菜從中間一分為二,彎著嘴唇沖他笑一下,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林承遇把手攥起來,免得自己忍不住想打人。
石硯是早就吃過了,在一旁偷笑。
上官雁吃完一擦嘴:「他們可能會熬夜搶收,我……」
承遇:「你不要去了,莊子上還有幾個人,借給你家使使也不費事。」
上官雁:「不是,就算自家地里的糧食都收完了,你覺得他們會眼睜睜的看著別家在地里忙而無動於衷麼?這種搶收糧食的時節,難道不是自家地里的糧食,便不會心疼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被風雨催落,毀了農人一年的辛勞麼?」
承遇一愣,想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可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來。
他從來不缺衣食,哪怕是身體上有缺憾,再痛苦再難受,想吃的想喝的,也是應有盡有,他對食物的看重只從書里來,從一日三餐上來,是不曾這樣真切的體會過的。
石硯看了一眼外頭:「外面風好大。」
承遇想了想,突然下定決心:「你收拾一下東西,我也要去地里看看。」
上官雁不大讚同:「可是黑燈瞎火的,而且地里還有蟲子。」
承遇瞥她一眼:「白天睡多了,反正夜裡也睡不著,若是困了,明日再補覺就是。」
上官雁:「可那樣豈不是日夜顛倒了?」
承遇:「日夜顛倒的人只有我一個麼?」
上官雁不是個優柔寡斷的,聽他這麼說,只得點了點頭,又問石硯:「要備牛車還是馬車?」
石硯一愣:「李管家今日來說,院子裡頭的牛馬都借出去了。」
承遇也是經他提醒才想起來,不過當時他想的不是農人借牛馬去搶收糧食,而是想反正自己也不出去,用不著馬車牛車的,因此怏怏的答應了。
可是心思一不同了,看待同一件事也就不一樣了。
上官雁嘟囔:「就知道是這樣?那還有排車嗎?」
石硯:「也借出去了。」
上官雁笑:「推車總該有,我剛才看見在牆角那裡豎著。」這還是她放過去的,也虧得這院子裡頭沒有其他人來人往的,所以這個小推車才保留了下來——嗯,公子他有了竹輪椅,所以呆頭呆腦的小推車就失寵了。
可是呢,小推車也有小推車的好處,去田間地頭,竹輪椅就完全不夠看了,隨時會有可能陷入鬆軟的泥土之中,叫人寸步難行。
上官雁推著承遇出了門,石硯提著琉璃燈跟著。
承遇見她推的輕鬆,以為這個也不難,又體諒她白日辛苦了,便叫石硯來推。
誰知石硯一上手才兩步路就開始歪歪扭扭,第三步一塊土坷垃擋路,要不是上官雁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就真把人給摔了。
上官雁仍舊接回來:「這個得需要練習,不是一下子就能上手的。」
承遇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的確由她推著,自己放鬆不少,過了會兒問她:「你在道門的時候,也要做這個嗎?」
上官雁道:「我們道觀裡頭沒有水井,打水都要上山上去,不管是用扁擔挑水還是雙手提水,都講究平衡,若是掌握不好,水可就都灑路上了,提水經過的那段山路兩旁的花草長得格外好。」
承遇聽到這裡,雖然還是覺得她辛苦非常,可也隱隱的帶出不少的羨慕之情來。
他想,他喜歡看到她,也一定有這方面的緣故。人是越缺什麼,就越稀罕什麼。他若是對自己的不良於行真的毫無芥蒂的話,乾脆找個癱子過來陪自己作伴算了,同病相憐,估計更有話題。
承遇想著想著都將自己想笑了。
上官雁體力驚人,目力也好,看見他眸子中似有銀河閃耀,波光粼粼,曉得他情緒極佳,笑著道:「出來看看這麼高興麼?」
很快將他推到地頭上,果然地里還有不少人,今夜雖然風大,好在月光給力,夜間適應了黑暗,也能看清近處的東西,上官雁拍拍手:「你們就在此地等著,不要亂跑。等看煩了,叫石硯大聲喊我,我再把你們送回去。」
等石硯應了之後,上官雁才往地里走。
白天倒伏在地上的麥子都已經綑紮起來了,一天的功夫,已經收割了不少,但是剩下的仍舊不少。
埋頭苦幹的人都沒功夫說話,甚至沒人注意他們幾個的到來。
石硯跟承遇看著上官雁走到前頭,跟她母親說了幾句話,就拿了一把鐮刀動作起來。
石硯問承遇:「公子喝水嗎?」
承遇搖了搖頭,看向遠處的天色,破天荒的開始祈求老天不要在這時節下雨。
石硯看了一會兒上官雁,驚呼:「公子快看,好快。」
本來上官雁追上趙氏拿了鐮刀,是往後走了一段,離趙氏有了一段距離的,沒想到這才多久,她就追上了趙氏,揮刀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叫人看的心情澎湃起來。
石硯道:「看著她割麥子,我都想試試了。」
想試試自己有沒有這份麻利跟本事。
承遇彎了彎嘴角。
不一會兒李管家追了過來,他手裡也提著燈籠,確認了是承遇,鬆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說道:「公子怎麼就出來了?」
承遇道:「如今畢竟是我管著莊子,過來看看,也是應有之義。」
李管家道:「雖如此,白天來也行,何苦晚上出來?」
承遇的目光沒有看他,而是看著上官雁,彎了彎唇角,漫不經心的道:「這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