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赤子之心

  話說著，上官雁也進來了，她看見林承遇坐得筆挺，隨手拿了個大迎枕塞他身後，背後有了倚靠，林承遇暗暗舒一口氣，也沒問她剛才去哪裡了。

  

  不過上官雁可是個自來熟的，坐他旁邊同他說：「我想回家看看去，也不知道閒兒如何了。」

  攆她的時候她不走，不攆了她反而尋思著走了。

  林承遇把手裡的書撂開，吩咐石硯：「去拿棋子來。」

  石硯出去，上官雁歪下身子探頭去看他，還扯扯他的袖子：「跟你說話呢，行不行啊？」

  林承遇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來，反正前所未有的一種感覺，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腳長在你自己腿上，我是綁著你了，還是栓著你了。」

  上官雁自動把這句話等同「他答應了」，笑嘻嘻的道：「謝謝公子。」

  林承遇勾了勾唇。

  又坐了一會兒，李管家過來，這次林承遇直接叫進。

  李管家進門看見林承遇坐在炕上，還愣了一下，接著看了上官雁一眼，上官雁趁機道：「那我找李娘子去學規矩。」

  李管家慣會揣摩主子心思，見上官雁走了之後，林承遇還不作聲，便將太太過幾日要過來，所以提前叫上官雁先學學規矩的事情說了。

  說完之後，兩個人才重新說起這莊子上的事情。

  原來林老爺把莊子給林承遇管，並不只是口頭一句話，而是親自告誡了莊頭，叫莊頭將近年來的收成帳本交給林承遇，莊子裡頭包含的百姓佃戶人員名單也在其中，以便他能夠更快的掌握莊子上的情況。

  「莊頭說要整理整理，今兒天黑之前交過來，我一想這也說的過去，便應下來了。」李管家說道。

  承遇點了點頭：「可以。」

  石硯提了水來要重新泡茶，李管家這才站起來告退。

  承遇便對石硯說：「你去看看她學的怎樣了？」

  上官雁正跟李娘子在八卦城裡林家的各房人口。

  李娘子又比那些粗使僕婦們知道的更多：「咱們老爺是他們這一輩兒的老大，說起來老爺才是真正厲害的人，這林家祖上不顯赫，到了老爺這輩人，先是用了太太的嫁妝出去做生意，後來有了錢就開始買地，這不也才一二十年的功夫啊，這份家業就遠遠超過了那許多累世富庶人家了。」

  上官雁問：「太太娘家有錢？」

  李娘子笑：「咱們太太是真正的大家閨秀的，趙家乃是書香門第，有錢還在其次，關鍵是有這個。」她手指往上指了指，「好幾門親戚都做官。老爺跟太太恩愛著呢，要不是公子……老爺也不會納妾，可就算納妾生了男女，咱們老爺對大公子也是獨一份的疼愛，有時候我看著這份疼愛竟比得過太太了呢。」

  當爹的疼孩子，這事兒上官雁覺得還尋常，就譬如她家老爹，要是摁著她揍的時候，那才真正是雷聲大雨點小，不像她娘，鞋底子都要打爛了。

  不過對林家這種父母疼愛孩子的方式，上官雁總覺得別彆扭扭的，她也沒多往心裡想，只認為這是大戶人家的特有的做派呢。

  李娘子跟她說了林家的事，又考了考之前教給她的幾個禮節，見她毫無誤差的做出來，滿意的不行，正好石硯來叫，上官雁便跟著他回來了。

  路上還跟石硯念叨呢：「這院子可真大，大院子小院子的，大家都是怎麼記住的，也不怕迷路。」

  石硯挺自豪：「這院落雖然多，不過正院在最中間，其他的客院，僕從院子，還有跨院小院等等，作用不同，像一些大傢伙什就要放在專門存放家具的院子裡頭，用起來的時候要找人搬。公子院子裡頭的一些器具則單獨放在廂房裡頭。對了，姐姐之前要的那些小東西我都預備好了，又撿著或許用得著的也取了出來，你回去看看，若是有不妥的，咱再更換。」

  上官雁忙道：「多謝多謝。」

  石硯：「姐姐就將我當成是弟弟使喚便是，不用外道。」

  上官雁回去看了看，果真無有不滿，又謝過了石硯一遍，打量天色還早，乾脆往家走去。

  臨走她故意大聲對石硯說：「我回來吃飯，可千萬給我留著點兒啊。」

  石硯笑著應了。

  上官雁出門，正好跟莊頭走了個對臉，她還不認識對方，對方倒是認識她，笑眯眯的跟她打了個招呼。

  家裡倒是挺熱鬧的，有好幾個鄰居在，她一回家，大家的目光都盯著她的雙手，見她兩手空空，只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的回來，目光裡頭不免帶了些鄙夷。

  也就家人是真正的高興，上官素在屋裡看見她，連忙走出來，姐妹倆挽著胳膊進屋。

  沒等上官雁問，上官素就說了：「爹出去了，過兩天地里要收麥子，先過去看著些，趕趕鳥雀。」

  上官雁問什麼時候收莊稼。

  旁人先插話道：「看天氣，肯定要趕在不下雨不颳風的天裡收了。」

  話起了頭，諸人便打開了話匣子，意圖從上官雁嘴裡套出點林家莊園的事兒。

  上官雁道：「我還糊塗著呢，昨天夜裡值夜，一晚上沒睡，今兒趁空回來就是看看弟弟。林家？林家能有什麼事兒？我也不認識旁人，怎麼打聽啊？估計我知道的還不如你們知道的多呢。我先去看看閒兒，等回來你們可得好好跟我說說。」

  這些鄰居本來是存了心思從他們這裡打聽事情，一聽她這話，為人自私的劣根性就上來了，自是不願意上官雁從他們這裡知道林家的事（這對他們又沒好處）。

  是以，上官雁一去見弟弟，諸人都找了藉口回去了。

  「消腫消的不錯，還用姐姐再給你扎幾針嗎？」

  上官閒連忙拒絕：「不用不用。」

  上官雁笑：「壞小子，姐姐特意在林承遇身上試過了，才來給你扎的，你看我對你多好。」

  上官閒：「啊？姐……」

  自我猶豫了一會兒，小聲道：「我這多虧了林公子，您別老是欺負他行嗎？」

  上官雁給他露出個「猙獰」的笑。